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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展览:石涛的《梅竹双清图》

时间:2021-09-03 11:45:11 来源:

石涛的《梅竹双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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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教授朱良志在《生命清供———国画背后的世界》的开篇写道:“石涛说:‘呕血十斗,不如啮雪一团。’这话很有意思,可以说是这位独创派大师一生绘画实践的总结。呕血十斗,是技巧上的追求;啮雪一团,是精神上的超升……石涛所说的吞下一团洁白的雪,以冰雪的心灵———毫无尘染的高旷澄明之心———去作画,乃作画所必须。”正因为借此“必须”之力,石涛才能脱尽窠臼,笔意纵恣洒脱、跌宕排奡,在清初画坛独领风骚,成为17世纪下半叶中国绘画史上的“曹雪芹”(上海学者林同华语)。

石涛以山水画彪炳千古,正如陆俨少《山水画刍议》所言:“我们往往看到山水画家偶作花卉,能够脱去花卉画家的老框框,自出新意,别饶奇趣……我的不成熟体会:山水画用笔变化最多,点线上有了功夫,用在花卉上,好比有了五千兵,只用三千,自能指挥如意、绰绰有余。”石涛最早有纪年的作品就是16岁时绘的《水仙》。他56岁时还有诗句“十四写兰五十六”,回忆少年画兰的经历。他擅画花卉,常画梅花、兰花、竹子、菊花、芭蕉、荷花、桃花、水仙、绣球、栀子、牡丹、芍药、鸢尾、剪秋萝等。他自题《四时花果图》卷云:“青藤笔墨人间宝,数十年来无此道。老涛不会论冬春,四时之气随余草。”可见,石涛的花鸟画创作与“搜尽奇峰打草稿”的山水画一样,都是师法传统、师法造化、深入生活的结果。

石涛的画继承了沈周、陈淳,尤其是徐渭的大写意画风。正如上海大学教授徐建融、旅美美术史学者蔡星仪所言:“(石涛的画)化沈周的敦重、陈淳的隽雅、徐渭的恣肆汪洋为天真烂漫的热情表现,丰腴俊爽的笔墨,清新奔放的才华,绝不企求孤僻、冷漠的情调,并以诗情与画意交相辉映,挥写出对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中国历代书画家大观·清(下卷)》)石涛心折梅、兰、竹、菊,尤爱梅、竹。其山水画多以幽篁、寒梅作点景。辽宁省博物馆所藏这幅《梅竹双清图》(见左图)虽逸笔草草、着墨不多,但堪称书画合璧、诗墨交辉之作。

《梅竹双清图》系纸本水墨,纵53.4厘米,横23.7厘米。画作下端绘一细竹枝,着数片竹叶,向下伏偃,呈“长竿大节枝垂翅”(石涛语)之势;又以渴笔向上挥运,立定梅桩,圈点花瓣,疏花、劲干颇具高逸之致。梅、竹远近之间,浓淡得宜,仰俯有势。

画面上端左右作跋,右边用行书题写七绝:“秋色尚存先见蕊,早春时候岭梅开。年年有客相持赠,破雪枝分得得来。”所作结体潇洒飘逸,情韵跃然纸上。左边以小楷题诗,结体微参隶意,于工整中又见逸趣。尾跋:“昔戊寅花朝,同友人宝城观梅竟日,归秉烛涂此。”画家追忆昔日携友赏梅、终日流连的情景,归来秉烛,以画记事。

我们虽不知《梅竹双清图》的创作时间,但从钤印“半个汉”、“头白依然不识字”、“清湘老人”、“冰雪悟前身”推测,应是画家渐入老境之作。石涛两迎“圣驾”,“草野重瞻万岁前”,又赴京投宦,“欲向皇家问赏心”,幻梦破灭,终老扬州,决意“而今大涤齐抛掷”,以鬻画自给。由“冰雪悟前身”一语可知,画家愿效法梅花不畏严寒、凌霜斗雪的品质。

石涛画墨竹主要师法元人,更多的是从吴镇、倪瓒画中汲取养分,同时又融入明人夏昶苍浑、洒脱之气。观《梅竹双清图》,竹叶墨色厚重,造型新奇,无根之竿逸出斜枝,疏密不同的叶片点缀其间,风枝露叶,清隽挺拔,颇得萧散之趣。石涛反对程式化的构图,说:“近代诸名家以竹称擅者,每一下笔非‘井’字即‘胡叉’,诸病又不必细说也。”他画竹放怀笔墨之外,又注入郁勃之气。如郑板桥所言,他好“野战”,作画“千变万化、离奇苍古而又能细秀妥帖”。石涛曾自诩:“岁岁得意在梅花。”此作所绘梅树的老干苍劲朴拙,如虬龙凌空,蜿蜒起伏,具有腾挪跌宕之势。石涛画梅注重吸收浙派绘画精髓,用水渗墨,以淡破浓,在干枝阴处着以深墨,苔点随笔而上,让梅树墨色纷披、层次丰富。此作以渴笔圈瓣,以淡墨画须,以深墨点英,用笔似圆非圆、似方非方,注重梅花的大小相衬、左右攒聚。梅花虽不繁密,如淡月疏星,但错落有致,饶有生趣。

《梅竹双清图》中,竹、梅之间前后照应、前实后虚、虚实相映。笔墨所及之处,枝柯交错,叶蕊并呈,雅逸之态毕现;无笔墨处,香雾弥漫,清风习习,氤氲之气拂拂而来。兼之大片的题跋补白,使此作虚实相济、活脱生动,让人遐思万千。正如董其昌所言:“疏则不深邃,密则不风韵,但审虚实,以意取之,画自奇矣。”

石涛有诗云:“拈秃笔,向君笑,忽起舞,发大叫,大叫一声天宇宽,团团明月空中小。”这份豪纵之气在他的花鸟画中得以体现。石涛的画对其后的“扬州八怪”及近现代艺术家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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