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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口集中分布「美国国土面积是多少」

时间:2023-02-07 17:41:12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大家好,日本人口集中分布「美国国土面积是多少」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5-6期,原文标题《乡建与废校考察:不只是艺术》,严禁私自转载,侵权必究

日本“直岛”的成功案例,让艺术拯救荒废乡村成为可能。我此次行程探访的日本将树叶卖到全世界的老年村庄,以及大都市里的废校改造项目,是日本面对高龄和少子化,探索出来的另一种可能。

文/吴琪

占日本国土很大比例的乡村,几十年前就出现人口过疏的问题


年轻人为什么住进老龄化村庄?

“乡村是神造的,城市是人造的。”这是句古老的欧洲格言。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不懂自然界“神造”的语言,更向往人造的都市生活。所以当我们在日本比较偏僻的山区村庄上胜町,碰到咖啡厅里20多岁的Linda时,这位明显的外来者还是让人有些吃惊。她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也说不算流利的日文,英语才是她的母语。

“你们知道在东京涩谷地区,有个特别大的路口,连接六七个方向的道路?每一次变换红绿灯,这个路口来往的人大约是1500个。”野野山聪向我们介绍上胜町的人口时,做了这么一个比较,“我们村的人口,就与东京这个路口每一次过红绿灯的人口差不多,我们的居民是1577人。”

49岁的野野山聪瘦高而结实,皮肤黝黑,是个户外运动公司的老板,也是上胜町的外来者。他曾经长年在洛杉矶做品牌策划的工作,现在他的优势运用在了打造上胜町的乡村品牌上。在这里,野野山聪应该没有人到中年的恐慌,因为上胜町居民有52%超过65岁,他成了妥妥的年轻人。与日本乡村普遍缺乏年轻人的状况一样,上胜町15~19岁的人口占比最少,只有十几人。

上胜町所在的地理位置,属于日本四国山脉的东南部分,距离德岛市大约40公里。对日本人来说,这也是个存在感比较低的地方,带领我们考察的日本笹川平和财团的室长于展和研究员小林义之,也是第一次到访这里。我们一行参加笹川日中友好基金的项目,为了考察日本乡村建设的不同面貌,从东京飞抵德岛,行程之一去高松“打卡”,已经成为旅行必去目的地的直岛。上胜町在德岛与高松之间,由55个小村落组成,这个85%为山林的地区,看上去没有什么吸引外来人的理由。实际上在过去几十年,不要说吸引外来人口,就是留住本地年轻人,也是个大难题。上胜町的人口,从昭和三十年(1955)的6265人,到平成二十九年(2017)只有1583人,户数从1188户降到800户。也就是说,现在的上胜町,总体面貌是个平均每户住着两位老人的村庄。

日本的町基本对应于中国的镇。日本实行地方自治制度,理论上市町村是独立的自治单位,但中央和都道府县政府仍然可以通过财政手段引导和控制其建设方向。在20世纪50~70年代日本乡村建设大发展时期,中央税占比曾经高达75%,目前为50%左右。

把树叶卖到全日本的料理店,既是创业,也是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熟悉日本的朋友就嘱咐我们,不要想着到了日本乡村还能随便喝点咖啡什么的。确实是,头一天抵达德岛后,我们坐车一小时来到德岛县的美马市,虽然是个星期日,美马市标志性的有300多年历史的卯建房屋街道、蓝染作坊等,只有少得可怜的人。十来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们,玩着cosplay四处拍照,制造了一些喧嚣。店家守着不多的生意,路遇的唯一一个小咖啡馆,倒是因为接纳不了多少客人,拒绝了我们。然后我们观望四周,就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空旷感,虽然街道不算宽阔,房屋也一间挨着一间,可是缺乏流动的人穿梭其间,摆在街道上的物,大大多于了人的需求。

从数字上看,日本仅占国土面积3.4%的人口密集区域聚集了全国67.3%的人口,在国土面积中占有很大比例的乡村地区出现了过疏化现象。我们了解日本,如果绕过东京、京都这样的都市,深入乡村,就像到了月亮的暗面,人口过疏带来的问题一一呈现。

日本总务省统计局在平成二十五年(2013),根据住宅土地统计调查出来的数据,日本国内无人居住的房屋已达到800万间以上。20多年前就有学者提出“边缘村落”的概念。

我们意识到它们之间竞争的实质——怎么吸引外来人?怎么让外来人愿意过来看一看、住一住?像野野山聪这样,从待了18年的洛杉矶回到祖国这个小村落,像Linda这样,作为华裔加拿大人,在这里开始规划新的生活,上胜町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2012年,野野山聪被朋友拉到上胜町,既是创业,也是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个时候的上胜町,已经在乡村建设方面做出了一些名气。德岛其他乡村以种柑橘为主要生计,而这里的村民们另辟蹊径,他们把树叶卖到全日本的料理店。野野山聪说,上胜町在发展过程中,始终有一种以外来者眼光来看自己的视角。“我们有什么是外部人感到新鲜的?”

上胜町是日本第一个提出“垃圾零排放”目标的乡村


上胜町是山区,曾经靠卖木材,日子过得不错。后来杉树价格下降,上世纪70年代这里开始种植柑橘,一年收入相当于现在的5亿日元(3000多万元人民币)。但是1981年的大雪灾,零下12摄氏度的天气冻死了四国的柑橘树,当时上胜町面临的灾后选择是:继续种柑橘,还是做其他产业?四国的各个村庄都在种柑橘,上胜町注意到一种独特的需求,日餐里用作摆盘装饰的树叶,是否可以当个产业来做?

卖树叶的生意,刚好符合了老龄化乡村的特点。人们种柑橘时,需要把一筐筐25斤重的柑橘往山下运,对老年人来说这是个费力的活儿。扛一袋袋树叶可就轻松了。有意思的是,这些年卖树叶后,上胜町的养老院取消了,居然恢复成了普通民居。野野山聪说:“老年人一看自己还能挣钱、能劳动,就不愿意守在养老院了。”现在生意做得最好的一对老年夫妇,一年卖2000万日元的树叶,送到高级日料店和婚庆场所。上胜町占据了日本国内树叶生意70%多的市场。

乡村另一个“卖点”——垃圾零排放

与卖树叶并行的,是上胜町另一个持续了几十年的环保思路——垃圾零排放,这是他们与外部建立紧密连接的另一部分,如今也成了吸引外来人的“武功秘籍”。Linda注意到四国的这个小村庄,是因为她在加拿大的写作课老师安迪·库蒂里耶(Andy Couturier)的一本书《简朴的广度》(The Abundance of Less: Lessons in Simple Living from Rural Japan)。这本书以上胜町等日本村庄为调查对象,来讲述了10位日本村民的故事,为什么人们过得安逸幸福?Linda大学毕业后在金融行业工作,在东京、北京都做过上班族,辛苦一天后,她回到住处挤压睡觉的时间来写作。“过得比较纠结,上班的时候感觉人和人的关系不放松,我爱好写作,但写作需要的状态和上班战斗的状态很不协调。”听说老师安迪·库蒂里耶要组织一个项目,再次回访上胜町,Linda报名参加了。

这一次探访,完全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按原来的打算,我在上胜町待一段会去泰国,然后和我的欧洲男友结婚。”在日本山区的这个村庄,Linda发现人们对时间和金钱有另外一种看法。“我现在如果只顾着挣钱,以后再拿金钱买我喜欢的时光,不如我现在就按喜欢的方式来度过。”31岁的当地人照美东野那时在筹划把祖父母的房子开成一间咖啡馆,“照美的妈妈喜欢喝咖啡,以前她去一趟咖啡店,得专门开车一个多小时去城市里。照美和她妈妈都想到: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开一间咖啡馆?”

但这在上胜町是个显得过于大胆的想法,老年人们分散在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山区里,他们偶尔来到町里核心地区送垃圾、买点东西。喝咖啡?太过于时髦了吧。Linda喜欢这个主意,咖啡店在招募实习生,实习生用劳动换取免费食宿。Linda就开始了这样的生活,“我第一次体会到,人确实是可以不用挣钱来获得生活所需的。照美也很支持我的写作,每天下午3点后,我在咖啡馆可以边工作边写作。”Linda还找了个会做漆画的当地老人,拜为老师,每周去学习。泰国不去了,男朋友也不要了。“我觉得我过去的20多年,都是在按照别人的要求生活。撇开一切要求,我是谁?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在这里才有勇气去面对。”

卖树叶的生意,刚好符合了老龄化乡村的特点


咖啡厅能开得起来,也是因为上胜町这几年已经有了非常国际化的访客。访客们多是冲着这里“零排放”的标签来的。用町里市政人员的话来说:“我们把垃圾不叫垃圾,而是看作资源。”1998年町里还在用两个焚烧炉烧垃圾,但是当他们决定减少排放后,把目标定到了2020年。2003年,上胜町成为日本第一个喊出了垃圾“零排放”口号的村庄。如今整个日本的垃圾再利用率是25%,上胜町却达到了80%。2017年开始,这里的垃圾分类,居然细致到了45类。就拿废纸来说,分为报纸(有油墨)、白纸、纸盒等不同类,容器分为铁罐、铝罐、塑料瓶、玻璃瓶等等,每种都是联系专门公司来回收。政府除了细致地做宣讲、上门推广,也补贴钱让每家都买湿垃圾处理机,居民在家把湿垃圾处理成基肥。上胜町一开始做“零排放”项目,就与国际理念一起,同时他们靠一些像野野山聪这样的外来人,到国际会议上去讲这个小山村的实践故事。如何站在外来人的视角发展地方经济,成了上胜町找到自己独特性的方法。

在日本经济和城镇化快速发展期,乡村大致经历了工业化、环境公害、农业保护、乡村建设和乡村活化几个时期。经济高速发展期,日本的城乡差距加大。到了经济低速发展时期,日本对农村公共事业更加重视,农村建设的法律体系更加完善。所以日本笹川平和财团的研究员小林义之感慨说,大家说日本失去了三十年,但是人们的幸福感,反而是在这“失去的三十年”里逐步增加的。无论是日本发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造村运动,还是平松守彦从70年代推广的“一村一品”,日本人重建乡村的方式,逐渐有了影响力。研究乡村的大泽启志教授认为,日本乡村景观呈现碎片化,但正是这种碎片化特征,保持了生物的多样性。乡村环境整治不应过度,可视的“生态价值极高的小尺度生境”非常重要。

上胜町慢慢成为人们来学习的一个案例,这里建立了“零垃圾研究中心”,也正在新建更大的垃圾场,以及给交流者配套的住宿中心。Linda在上胜町待了快一年,中途回加拿大看望了一下父母,“华人父母对孩子的要求是比较高的,总希望我获得传统意义上的成功。我选择的这条路,他们一开始完全不懂,现在试着理解我”。Linda也看到了上胜町国际化吸引来的客人,准备参与到照美主导的民宿建设中。“这些事情与我上班时的感觉很不一样,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大机构的一个零件,现在我觉得自己很完整、很主动。”

因为“零排放”的实施,上胜町建立了一些新的商店,比如召集擅长手工的妇女们,改造收来的废弃衣物,做成新东西再售卖。糕点店也打出“零排放”的概念。一个年轻人“玩”起来的啤酒厂,将日料店只取用少部分的食材,从原本的废物筐里解救出来,用来做成新口感的啤酒。慢慢地,六家新店开了起来,上胜町做出了社区商业街的感觉,年轻人多了起来。野野山聪说:“这对于日本偏僻的老龄化乡村,可是了不起的事情!”

上胜町梯田风光


艺术拯救的背后

日本前几年的一个数据,给我们观察它的老龄化提供了一个切面。日本纸尿裤制造商尤妮佳(Unicharm)表示,2011年其成人纸尿裤的销量已经超过了婴儿纸尿裤。市场研究公司欧睿(Euromonitor)估算,2016年日本“成人尿失禁”市场规模约为18亿美元,约占据了该年全球成人纸尿裤市场20%的份额。日本很早就呼吁要成为一个停止人口骤减的社会,但是少子化的趋势仍然不可逆。

让我比较吃惊的,是日本大都市少子化带来的影响,早在30年前就非常明显。在东京繁华的新宿区四谷地带,一片宁静的住宅区内,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东京玩具美术馆,是由1993年废弃的新宿区立旧四谷第四小学改建的。学校的操场和房屋结构都没有改变,11间教室被改造成不同年龄孩童的玩具室。东京千代区的“3331艺术工房”,是由一间上世纪90年代废弃的初中改建而成。“3331艺术工房”的一部分空间用来资助年轻艺术家办展览,一部分空间出租给他们做工作室、开画廊,一层空间则是附近社区居民经常光顾的公共艺术空间。

这些废校不用推翻重建,原建筑稍作改动就能成为艺术空间,一方面是原建筑的空间规划和质量建设都不错,另外也是告别经济高速期的都市,资本无法迷恋赚快钱,有心经营艺术空间的人,才能够安安心心做这份事业,没有被高昂的房租夺去利润。

京都有着100多年历史的废校,则更集中体现了这种变化。1868年对于京都是个特殊年份,在过去1000多年历史里,京都一直是日本的首都。随着1868年日本迁都东京,一批达官显贵也随之离开京都,京都人民开始了一场“自救”运动。“自救”的成果之一,是京都开启了日本现代教育的先河。京都人自己筹集资金,于1869年建立了64所小学。由于少子化,现在这64所小学,萎缩成了17所。

居民们越来越习惯细致的垃圾分类


大量的废校该如何对待?这些承载了京都百姓情感和历史的场所,改不好会带来社区居民的不满。改得好的话,这些场所又重新开始与人们建立连接。现在成为京都“打卡”地的京都国际漫画博物馆是1995年废弃的龙池小学,如今这座建筑集电影院、咖啡馆、图书馆、画室、音乐室一体。我们参观中京区的京都艺术中心,则是在20多年前的小学废弃后,政府与当地居民用了7年时间,才定下来这所废校的改建方案。学校的老建筑相当气派,基本保留。在京都政府文化部门的资助下,这里成为资助全球年轻艺术家的一个基地,受邀的艺术家可以在京都待上三个月,临走时展览自己以京都为主题创作的作品。京都艺术中心也是周围居民的艺术空间,有各类活跃的艺术活动,有人们喜爱的咖啡馆,同时仍然是紧急避难的场所。京都废校改造后的不少项目,手作松饼屋、文艺咖啡馆、榻榻米星巴克……重新成为年轻人的社交场所。而艺术或商业拯救废校的背后,是日本少子化使得房屋大量空置之后,建筑不再是昂贵的稀缺品,反而有了更多松弛的可能性。

日本都市里的废校改造,社区居民的情感和对公共空间的需求,是政府和商业公司考虑的重要因素。比较起来,像直岛这样的荒废小岛的改造,则依赖一些财团坚定的投入和经营。 娴静的濑户内海、草间弥生的黄色南瓜和红色南瓜、安藤忠雄设计的几个博物馆,将全世界的游客带到了这个需要几经周折才能到达的岛屿。

持有倍乐生公司接近5%的股份的公益财团“福武财团”,从2004年开始,每年会维持约2亿日元(约1293万元人民币)的预算,用于购买艺术作品,整修建筑。而他们从1987年就开始的直岛艺术项目的建设,直到最近几年才有了可靠的经济回报。福武财团现在负责位于直岛的地中美术馆、李禹焕美术馆、直岛钱汤、“家·项目”等项目的运营,还负责濑户内海其他几个岛屿共计17个艺术项目。另外还有濑户内海13处美术馆商店、餐厅与关联商品销售。2015财年,福武财团美术馆门票及关联商品销售额约7.1亿日元(约合4592万元人民币),超过财团总收入的一半。负责人福武总一郎说:“让直岛上居民真正认同我们的做法,花了大概10年。”整个社会经济增速放慢后,提升生活品质,成为一个可以持久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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