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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味人文地标「延安圣地」

时间:2022-12-27 15:09:22 来源:皇城根胡同串子

大家好,京味人文地标「延安圣地」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北京天桥的地理位置是在中轴线上的正阳门(前门)以南、永定门以北、天坛公园以西,天桥是老北京民间艺术的摇篮和发祥地,更是京味儿文化的圣地,蕴藏着丰富的民间文化遗产,天桥的演艺市场在清朝中晚期已初显规模,但最繁荣的鼎盛时期是在三四十年代,当时各种游商小贩、地摊小店、餐饮小吃、茶楼酒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及大批各类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都聚集在天桥,每天游人如织,集吃喝玩乐、旅游购物于一地,形成了天桥繁华的热闹景象,清代作家易顺鼎写的“天桥曲”详细介绍了当年天桥的繁华盛况,其中“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就是对当年天桥热闹景象最真实的写照。

天桥东侧叫东市场西侧叫西市场,东市场相对比较冷清,以小买卖店铺居多,繁华主要都集中在西市场,也就是北纬路北侧、永安路南侧、永内大街西侧的“三角地”一带是天桥最热闹的地方。后来演出市场逐步繁荣,也有些演出团体就地搭建了临时的席棚和帐篷,随着娱乐业日益兴旺,天桥先后建起了歌舞台、燕舞台、乐舞台及小小、丹桂、天乐、小桃园、万盛轩、德盛轩等二十余家戏园,其中“丹桂戏园”就是由茶棚改建而成的,六十年代初翻建后改叫“天桥电影院”,天乐戏园解放后改叫天桥礼堂、天桥乐茶园,就是现在“德云社”所在地,当年这些戏园中以“万盛轩”评剧演出的影响力及知名度最高,著名演员有花淑兰、新凤霞、邢韶瑛、魏荣元、席宝昆、赵丽蓉等,这些人都先后在“万盛轩”演出,建国后“万盛轩”翻建改名为“万盛剧场”并由老舍先生题写匾额。

京剧界先后在天桥演出的著名演员有:余派女老生孟小冬、梁益鸣(小马连良)、李桂芬、金少梅、福芝芳(梅兰芳夫人)、金友琴、苏兰舫、雪艳琴、碧云霞等名角坤伶。大家熟悉的相声大师:常连安、侯宝林、郭瑞林、郭启儒、郭全宝及王凤山、连阔如、关学曾等曲艺界明星都在天桥“撂地”演出过。从清朝中后期到解放初期相继在天桥卖艺演出的京剧、评剧、曲艺、武术、杂技等各种民间艺人多达五六百位之多,这些艺人们都是各自领域中的精英,他们艺术精湛、身怀绝技、出类拔萃,用自己的才智和演技谱写和发展了天桥这个社会底层民间文化的历史。

当年清朝进入北京城以后,内城完全由满洲八旗占据,城内是皇宫及八旗官兵驻防,汉人一律被逐出内城,为确保安全内城里明令禁止不得有任何戏园等娱乐设施,当年内城有名气的戏楼戏园都迁到了前门、西单一带,天桥则是民间艺人以“撂地”演出为主,有武术、魔术、杂耍、杂技、曲艺等表演内容。(撂地即:摆地摊儿)“撂地”行话叫“画锅”,就是用白灰画一个圈做为演出场地,画了锅就意味着艺人表演完有饭吃。“撂地”也分等级,一等场地里有防雨、遮阳的席棚,周围有一圈长板凳,二等没有席棚,只有一圈长板凳,三等什么都没有,只画一个圈。

说到天桥不得不提天桥著名的“八大怪”,八大怪是指八位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其实在天桥这种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可不只八位,起码有几十位之多,为什么是“八大怪”?可能是选出八位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天桥八大怪在不同时期前后共有三代共24人,第一代“八大怪”产生在清朝同治、光绪年间,有:穷不怕、醋溺膏、韩麻子、盆秃子、田瘸子、丑孙子、鼻嗡子、常傻子。

第二代是1911年前后,有:蛤蟆老头、曹麻子、程傻子、王小辫、云里飞、花狗熊、傻王、耍金钟的。

第三代产生在三十年代,有:大金牙、沈三、赛活驴、小云里飞、焦德海、大兵黄、拐子顶砖、蹭油的。

这三代天桥八大怪都是穷苦的民间艺人,代表不同的艺术行当,像“大金牙”(焦金池)是天桥拉洋片的艺人,因镶一口金牙故叫大金牙,拉洋片其实相当于早期的“幻灯”,一个大木箱子前面有几个观看的镜头圆洞,人们坐着或站着趴在圆洞上观看,镜头里是一幅静止的彩色画板,大金牙站在旁边敲锣打鼓,边唱边解说画面里的故事内容,然后拉一下绳索换一片画面,这就是拉洋片。

曹麻子(曹德奎)是表演“数来宝”的艺人,过去数来宝用的道具是牛胯骨,胯骨上面两端各系一个铃铛和一个红绒球,下面系一尺长的红布条,表演时边敲打边演唱,后被他的徒弟“高凤山”用七块竹板代替牛胯骨,演变成了现在的北京快板儿,北京青年相声演员“李菁”相声师承“师胜杰”、快板师承“梁厚民”,“梁厚民”就是说快板书“奇袭白虎团”的艺术家,而梁厚民的师傅就是“高凤山,李菁算是天桥八大怪“曹麻子”的第四代传人。

还有表演气功和摔跤的艺人“沈三”(沈友三),他的拿手绝活儿是在太阳穴上砸砖,名为“双风贯耳”和“胸口碎大石”,这都是绝顶的硬气功,沈三早在三十年代就是全国摔跤冠军,而且曾打败过当时俄国著名的大力士“麦加洛夫”而名震京城。

八大怪之首的“穷不怕”(朱绍文)是晚清的落榜秀才,是天桥所有艺人中少有的文化人,演出从来都是身穿长袍手拿折扇,他创造了双口相声表演形式,开拓了相声艺术新领域,他拿手绝活儿是“白沙撒字”,能继承这项功夫的是“候宝林”,朱绍文是当今中国相声界的“祖师爷”,我们看如今说相声的演员都身穿长袍手拿折扇,这就是纪念祖师爷朱绍文而形成的表演传统,目前我国相声界能称为大师的只有两位,也是唯一有资格能称为朱绍文徒孙的人,这两位就是马三立和候宝林,马三立的师傅是周德山,周德山的师傅是范长利,范长利的师傅就是朱绍文,而候宝林的师傅是朱阔全,朱阔全的师傅是焦德海,焦德海的师傅是徐长福,徐长福的师傅是朱绍文,这两位大师是相声界祖师爷朱绍文的徒孙当之无愧。

其它几位八大怪艺人都是武术、气功、杂技、魔术、曲艺等方面身怀绝技的高手,就不一一介绍了。

说到天桥就不得不提跤王“宝三”(宝善林),大家都知道宝三摔跤在天桥撂地表演中是最火爆最受欢迎的项目,宝三是晚清皇宫内“善扑营”宛八爷(宛永顺)的得意弟子,其实宝三也是天桥表演“中幡”的高手,“八大怪”里表演中幡的“王小辫”就是宝三耍中幡的师傅,宝三是集摔跤、中幡两种绝活于一身,“中幡”源于晋代,有上千年的历史,最早中幡只用于皇家仪仗庆典,清朝“中幡会”是由满洲镶黄旗管辖,受过皇封,盛极一时,类似于如今的天安门国旗护卫队,中幡主杆是一根长十米多的竹杆,杆顶悬挂一面0.5米宽、5.5米长的长条锦旗,中幡净重30多斤,由两根竹杆组成,表演时艺人们将中幡托在手中,舞出许多花样动作,肩上、下巴、脑门、后背等处上下飞舞、展转腾挪,每套动作都有名称如:苏秦背剑、太公钓鱼等等,过去人们走进天桥,远远望去就会看到迎风而立的中幡,四处游人围拢过来,中幡竖立人群中,威风凛凛煞是壮观。

当年不光北京人爱逛天桥,外地人不论是公事私事来北京都会逛逛天桥,那年代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天桥就是北京的一个平民娱乐大市场,过去撂地表演为了招揽游客都有一套一套的“广告词”,说的天花乱坠吸引游客,如果观看完了不给钱就离开,他就会用特有的语言把你留下来,这些撂地表演的艺人大多数都没什么文化,所以素质良莠不齐,有的说话很婉转或说一些吉祥话,比如:“您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老爷您~发慈心~买卖好~获千金”,“叫声太太赏俩钱、福寿康宁万万年”,还有的艺人先让自己闺女练一套刀枪,然后说小女才十二岁挣口饭吃不容易,请您赏俩钱吧,说得非常可伶,让你听了不好意思离开或不好意思不给点赏钱,但也有的艺人就用非常尖酸刻薄、贬损的语言对待那些不给钱就离开的游客,当然这也是常遭到大家诟病的天桥一种不好的现象,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些撂地卖艺的都是穷苦人,靠卖艺来养家糊口维持生计,当时有句歇后语叫:“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什么意思?因所有撂地表演的艺人都是以说为主,表演为辅,那年代生活艰苦解决温饱都困难,艺人们无论是表演气功、杂技、武术、摔跤等,都是拼着自己的身体卖艺,如果从早到晚不停的表演身体肯定吃不消,所以他们都以说为主,一是为了招揽游客二是保存体力,看到围观的游客多了就打一套拳脚或练一套刀枪,如果只有三五个人那绝对只说不练,所以“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这句歇后语就是对这种状况最客观的注解。

虽然小时候常去天桥玩儿,但在席棚或园子里观看表演只是跟着父亲去过两次,至今印象深刻,一次是观看“皮德福”的飞车走壁,“皮德福”是中国飞车团演员,常年在东南亚演出,解放前夕带着自己的飞车团回到国内,五十年代加入中国杂技团,后来落户天桥表演,惊险刺激的飞车走壁当时轰动京城,场场爆满,座无虚席,皮德福个头不高,三十来岁,就是两只硕大的扇风耳特点鲜明。“飞车走壁”的道具是用厚木板制作的高6米直径4米的一个大圆桶,演员骑着自行车、摩托车在桶壁上飞驰转圈,而且还双手脱把做燕式俯冲及各种惊险动作如:钻火圈、飞车扔镖、螺旋式飞车等等,看的观众心惊肉跳大呼过瘾,但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因为观看这种表演观众都是在木桶的顶部围一圈向下观看,表演前摩托车一发动震耳欲聋,而且浓烟滚滚,呛的人们不停的咳嗽流泪,那时的汽油质量也差,人们也不懂什么叫“尾气”,大木桶像个拔火罐,排出尾气都往上蹿,所以演出结束后人人都泪眼汪汪、灰头土脸的,但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好。

另一次跟父亲去天桥观看的是京剧“折子戏”,虽然是室内演出,由于是临时建筑,戏园里面非常简陋,观众座椅是木条制作的长座椅,一个座椅能坐四五个人,就像公园里的长木条座椅一样,就是座椅后背是直的,每个座椅后背还横着镶一条十公分宽的木板,这木板就是后一排观众的“桌子”,戏园里聊天声音很嘈杂,小孩子们在过道上来回追逐打闹也没人制止,工作人员胸前挎一个方木盒子,用一根带子挂在脖子上,木盒子里有香烟、糖果、零食之类的东西,不断来回走动兜售,还有工作人员手举一个一米多长十几公分宽的长条玻璃“灯箱”,外面用红字写着XXX出,然后绕场一周,意思是通知某人外面有人找请出去,让人理解不了的是从开始到结束这种绕场一周就没断过,估计那时的人比现在的人繁忙,看场戏都看不踏实,散场时当门打开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再看戏园里烟雾缭绕、空气污浊、气味难闻,地面上全是瓜子皮、糖纸、果皮、烟蒂、废纸之类的垃圾,人们就踩着这些垃圾鱼贯而出,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我稍长大点后就自己去天桥玩儿,一次和小伙伴两个人去逛天桥,走到一个临时帐篷戏园门前,只见一个男的站在板凳上不停高声叫喊着招揽游客,还时不时掀起门帘子让路人看看里面的舞台演出情况,最诱人的是他反复叫嚷着看十分钟二分钱,我和伙伴一听十分钟才二分钱,值了,于是我俩交了四分钱进去了,也没有门票,刚进去光线太黑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就站在后面先看节目,台上正说相声,只听逗哏人说“月亮牌的眼药”,捧哏的人说“眼药牌的月亮”,只见观众稀稀拉拉的笑了起来,相声就结束了,这时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看见观众席座椅是五六排很矮的大长板凳,前三排坐了不少观众,后几排都是空座位,从观众衣着和说话口音知道都是外地人,这时等了半天舞台上“司仪”才报下一个节目是“西河大鼓”,又等了一会儿才走出三个人,两个人坐着弹三弦,一个身穿旗袍的胖女人站着打鼓,鼓打了半天也不开口唱,这时我俩看见一个工作人员正猫着腰手里拿一个小竹筐正向观众收钱呢,这个场地是每十分钟收一次钱,我俩一看到点了就赶快跑出来了,到门口也没遇到麻烦,倒不像候宝林大师说的一敲鼓又收钱了,但是我俩细想也不合算,等于我们就听了一句相声,大鼓敲了半天没听到一句唱,亏了。

撂地表演是表演前或演完后就开始向观众收钱,(行话叫:杵门子或保托),艺人边拱手作揖边说客气话向观众讨要赏钱,观众就往场地里扔硬币,一般都是一分二分钱,扔五分钱都极少,但也见过外地人扔一毛两毛的纸币,那年代这种人就算是“款爷”了(有钱人),看到大人往场地里扔钱特别羡慕,觉得挺有派头的,可小孩儿没钱,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在街上捡了几次酒瓶子盖儿,用砖头砸平了,第二天我们几个伙伴儿去天桥,我装了半兜瓶子盖儿,等到收钱时我迫不及待就往场地里扔,要一个一个的扔也好,我是手里攥一把不停的往里扔,场地里的小伙计都懵了,赶紧跑过来看,从地上捡起来一看是酒瓶子盖儿,一边大骂一边要过来逮我,我一见大事不好从人群里钻出来就跑进胡同里去了,像这种情况赶紧回家就得了,可我又到其它几个摊位如法炮制,结果又让人家给呵斥出来了,我在家躲了一天实在憋不住一早又和伙伴们去天桥玩儿,天桥表演的黄金时间是下午,上午九十点都不怎么上人(游客不多),我们刚进胡同远远就看见那小伙计正清扫场地呢,他突然抬头看见了我们,立刻向隔壁摊位大喊到:“那几个小崽子又来啦”,然后拿起扫帚向我们跑过来,吓得我们四下逃散了。长大成人后回忆这段儿时往事,觉得当时从内心讲真不是想故意捣乱,只是想学大人们的样子给艺人赏钱,动机的确是想做好事儿可没想到效果却落了个捣蛋鬼。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当年天桥热闹的景象离开百姓已快六十年了,其实天桥在五十年代中后期就已经逐渐萧条了,但还在运营,如六五年宝三的徒弟“马贵宝”在天桥开设跤场,仍称“宝三跤场”,六六年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后红火了半个多世纪的天桥演出市场便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代表着老北京市井文化的天桥民间演艺大舞台从此彻底消失了,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老北京天桥的“摔跤、中幡”等诸多民间艺术绝活都进入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如今人们怀念惜日老北京天桥只能从现在天桥街心广场那八个不同历史时期栩栩如生的“八大怪雕像”来回忆京味儿文化的圣地——老北京天桥的繁荣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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