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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乃崇谈蒲剧演员艺术特点是什么「北路梆子的艺术特点」

时间:2023-01-27 13:25:17 来源:晋韵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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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看蒲剧一代新人刘乃崇 蒋健兰

蒲州梆子青年演出团到成都、重庆、武汉巡回演出后,载誉来京。我们看了他们的演出,深为他们的精湛表演所激动,蒲剧一代新人在成长,令人欢欣鼓舞。我们应北京晚报之约写了几段小文,以给北京观众介绍演出团的四位优秀青年演员。

善于以情感人的任跟心


“任跟心的戏简直没治了!”“你瞧她那情绪的一个突变演得多来劲”这是几位年轻观众看了山西省蒲剧青年团,最佳青年演员任跟心的《挂画》后的议论,的确,任跟心的表演很有特点,那就是她能够通过难度较大的表演技巧,演出人物复杂的感情,以艺动人,以情感人。


《挂画》中那个情绪的突发是这样的,耶律含嫣在盼望意中人花云来府相会,她头裹纱巾,身披软帔,情思难解,神态疏懒,一副忧虑重重,病体奄奄的样子,感情是那样低沉。行动是那样无力,到丫环来报,花轿己自花家庄起身了,她听到这喜讯,身躯一转,脸一扬,腰板一挺,一长身形,精神马上来了。神情突然变了,脸上笑出一朵花来,两眼一下子炯炯有神了,刹那间,解下纱巾抛出,脱却软帔叠好,蓦地一跳,开始了活跃的动作。这个人一下子活了,她兴奋得坐立不安了,为了布置坏境,她便挂起画来。“挂画”是极美的表演,一步跃上椅子,不够高,又单脚跃上椅子的扶手,“金鸡独立”,换脚跳跃,脚一滑,跌坐椅子上!这些高难度动作,既是生活的真实,又具艺术的美感,她做来那么舒展,那么自然。一个追求幸福的少女,幸福即将来临时,喜悦的心情被表现得那么入木三分。正因为为演员对人物的性格,心理体验较深。她在这里并不是在卖弄技巧,而是把这个小姑娘难以抑制,不同凡响的喜悦,非常艺术的传给了观众,使观众的心和她一起跳动。接着梳妆、换衣种种行动,圆场、耍辫种种表演,都是在越来越高的情绪中进行的。


任跟心的这许多表演,很好地继承了以擅演《挂画》出名的著名表演艺术家王存才以来多少前辈的技艺,又经过导演的指导,加上她自己的努力,有着创造性的发挥,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获得了很高的赞誉。


任跟心最善于用她的眼睛来揭示出心灵深处的感情变化。她在戏里,一笑一颦,一怨一怒,都有着完全不同的眼神。《挂画》盼想到闻报时,眼神的变化上,十分鲜明而又准确,到了与花云相会时,那种娇嗔、急切、愉快、紧张等情绪的转化,也是如此。《打神告庙》里敫桂英拆书一场,先是对赴考的丈夫王魁的思念,再是接到丈夫书信时的喜悦,然后是看到休书时的感情演变,眼神由喜悦、而痴呆、而愤怒。由平静、而激动、而爆发,是那样层次分明、变化细微,真能引人入胜。


她为了掌握眼神的运用和椅子功、手绢、扇子功和水袖功等,曾下过苦工,练出了娴熟、优美的技巧,而她在理解人物、体验人物,用这些技巧来表现,下了很大的苦工。


郭泽民练得惊人艺


1981年冬天,在蒲剧著名须生表演艺术家张庆奎舞台生活五十年庆祝大会期间,我们在张老师家里看到一张用鲜血写的“艺不惊人死不休”七个大字的纸条,张老师激动地告诉我们,这是他新收的徒弟青年演员郭泽民写的。他说:“这个娃不错,肯下功夫,不怕吃苦,是棵好苗苗。”他的老伴原月仙接着说:“这个娃学习扎实,人家每天两遍功,他总要练三遍四遍。为了学好《跑城》,他每天清早,人家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穿上靴子,拿上马鞭,绕着临汾城在大马路跑上一圈。”张老师夫妇谈起这个徒弟流露出由衷的喜爱。我们见到他,却是个十分腼腆的小伙子。我们问道他怎么想起写这么一张血书?他略带羞涩地说:“张老师让我读《人民戏剧》上介绍京剧艺术家袁世海老师的文章,就是这个题目,我读了好几遍,心情很激动,我就写了这几个字,贴在床头,每天看看,激励自己。”


就在这次大会上,我们第一次看到郭泽民演出的《黄逼宫》,这是一出很吃功夫的功架戏,张庆奎创造的姬寤生刚烈火爆、生动感人,郭泽民刚刚向张老师学来了这出戏。不论是在功架上,还是对人物的处理上都不失乃师的风范。


姬寤生要替被害的父王报仇,并夺回王位奔回皇城。在紧锣密鼓中出场,一个转身掏翎子亮相,两眼圆睁,目光灼人,浑身像一团火在燃烧,一出场就给人一个深刻的印象。在戏里,搬起朝天蹬拧靴底,提起一条脚拧靴底、矮身、下腰、探海、翻身。这些高难动作、边式准确,但因是初次演出,情绪上显得有点紧张,难免有些做戏的痕迹。一年多以后,我们在成都和北京又看到他演出的这个戏,技艺大为长进,整个戏也更完整、紧凑了。比如那个搬朝天蹬拧靴底走两圈,原来与戏的内容结合不紧,仿佛是在卖弄技巧,现在走时,一手拉着王妃的水袖,王妃跟着转,二王紧随在后面,三个人心情不同。却在同一节奏中颤抖着前进,这不但加大了难度,更主要的是增强了舞台的气氛,突出了人物情感,后面的矮身、下腰、探海、翻身形象地体现了“沙滩蛟龙,绳缠索绑”“断翅的鹏雁,难以翱翔”的痛苦心情。在这里技巧与人物的心情融为一体,紧紧地抓住了观众的心。


这次我们还看了郭泽民的《徐策跑城》,这出唱做并重的戏,蒲剧阎逢春和张庆奎两派演来,各有千秋。郭泽民知难而进,在张老师的指导下深入体会人物,苦练基本功,把翅子功、胡子功、鞭子功和眼功都练得娴熟准确,运用得恰到好处。在跑的时候,他忽而大步流星,忽而碎步小跑,忽而花步交错,忽而横步翅行,特别是那几步双脚碎步,双手抖髯的表演,令人叫绝。在这里他通过这些技巧表演,充分表露出徐策,此时、此地的心理状态。


崔彩彩浑身都是戏


《放裴》很多剧种都有这出戏,我们看过川剧、昆曲、秦腔、京剧的《放裴》各有特色,现在又看到蒲剧青年演员崔彩彩的《救裴生》,却又别具一格。

崔彩彩的李慧娘,好就好在演出了“情”,她唱得有情,念得有情,舞得有情,随着一声“怨气腾腾三千丈”高亢而又哀怨的歌唱,李慧娘一身缟素,披着长大的白纱掩面向里,飘飘忽忽地上场。惨淡的月光,悲戚的容颜,宛转抑扬的唱腔,轻盈细碎的“魂步”。忽左忽右,忽起忽落,一缕幽魂,无依无傍,她在控诉贾似道的凶残,她在哀叹自己青春在惨遭残害,她在回忆红梅树下与裴生互诉衷肠;她要追回被摧毁的幸福,她要寻找美满的爱情,她要求索做人的权利。“苍天啊!苍天!为何人间苦断肠!”满腔的怒,无限的哀伤。催人泪下,裂人肝肠。


有人说崔彩彩脸上有戏,手上有戏,脚上也有戏,浑身都是戏。这并不夸张。她的圆场优美、轻盈、自然,很见功力。她身上的蝴蝶形白纱,时而长长地拖在身后,像一缕轻烟,哀怨凄清;时而双手撑开冲风鼓动,像一只翱翔的蝴蝶,上下求索;时而随身旋转,像一朵凝聚的白云,情愁无限;时而又一抖双肩,轻纱缠绕,像一尊玉雕神像,昂首向天,倾诉人间的不平。这近20分钟的独舞,刚柔相济,优美自然,个性鲜明,感情真挚。不卖弄技巧不矫揉造作,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彩彩的《救裴生》悲壮、激越,具有鲜明的蒲剧风格,她展示人物的内心变化,层次分明。李慧娘幽魂飘荡,思念裴生,用阳阳阻隔,满腔冤屈,诉说无门。土地爷送来阴阳宝扇,李慧娘绝处逢生,惊喜万状,她没有立即去接宝扇,而是一个急促的碎步,退到一边,这意外的幸福是真的吗?是真的。土地在招手,宝扇在闪光。她双手张开迎上前去,接过宝扇,捧在胸前,然后对土地爷两个大幅度的万福,飘然奔下。把李慧娘的惊、疑、喜表现得淋漓尽致。


彩彩的吹火,也是值得一提的。她吹得准,吹得有情。最后一连吹了30多口难度很大,只是画面略显板滞。如果在连吹几口以后,形体有所变化,比如说吹一下廖寅就矮一点,最后慧娘一个卧鱼,反过头来一口把廖寅吹倒,这就可能使吹火的技巧,进一步融于剧情之中了。

崔彩彩的戏路宽,能文能武,嗓音甜润,唱做俱佳。她能演李慧娘、胡凤莲,又能演穆桂英、刘金定。


能文能武的雷俊生


戏曲讲究“武戏文唱”,那并不是说演武戏不需有武功,把武戏演成文戏,而是指武戏也不是单单展览武技,也应像文戏那样演出人物来,用武技和其他演唱技巧来表现出人物的性格、面貌、思想感情,因此一个武戏演员不练功不行,可也不能只满足于练好武功,而要多方面学戏演戏,不能只演武戏,文戏也要演,而且要演好。蒲剧青年演员雷俊生就在这一点上有着较突出的成绩。


我们在这次山西省蒲剧青年演出团来京演出期间,看到这位以演《伐子都》获得最佳青年演员奖的雷俊生,在《黄逼宫》中演的二王,《火焰驹》中演的李彦荣,在《周仁献嫂》中演的杜公子,这些都不是以武功见长的角色,又都是戏里的配角,可他都能够很认真、很称职。特别是《黄逼宫》中那个庸碌无能的二王,不只是那一脸愁容,六神无主的神情演得是那样细腻;且他的甩发也很见功力。用繁难的甩发,把其紧张怕死的心情,很好地表现出来了。在《黄逼宫》中他与扮演王妃的冯玲密切配合了郭泽民演的姬寤生,使这一台戏十分严谨、火炽。


当然雷俊生演出得最精彩的,还是扮演《伐子都》中的子都,他在《伐子都》的前几场戏里,争印时狂傲,比武时的骄矜,比输了时的嫉恨,箭射考叔时的凶狠,都演得深刻有力,就给后面的戏作好铺垫。这个戏的后几场有很吃功夫的武技,其武功主要不是表现在开打等地方,而是集中在子都因嫉贤妒能、夺功害人而受到正义谴责的时刻。(过去是他害死的颖考叔的鬼魂来活捉他,如今改成他自己的良心谴责或是恐惧心理的压力,总之都在正义面前受到惩罚。)也就是要求以武功来表现人物的心理状态,因此演这出戏只是基本功好,还远不能胜任这个角色。


子都射死考叔“得胜”班师,骑在马上洋洋得意,但又因做了亏心事,心神不安,忽然好像考叔就在眼前。一时惊恐昏迷,从马上滚跃下来。只见他一个直立跃起,转体三百六十度硬僵尸倒地,身穿大靠而靠旗不乱,头插翎子而翎子不折,这真是硬功夫。正因为演员在这一动作的前面,惊恐慌乱的神情演得好,气氛拖到了恰当的高度,紧接着“起范儿”,摔那个难度极大的转体僵尸,跌完被扶起,马上又接着演出其惊恐恍惚的神态,这一高难动作,就不是孤立的,就成了表现心理状态的一系列表演动作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子都还朝后在金殿上见到考叔的父亲,又勾起了惊恐万分,神智混乱从一张半高桌上,搬起腿劈叉下来,临死前自谴自责,从桌上滚地抢背接摔僵尸,这一些准确而稳健的动作,都是其眼神、面部表情等表现出来的思想活动紧密结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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