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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艺术创作的真相 「艺术作品都是由艺术家创作的吗」

时间:2023-01-23 18:45:40 来源:雪漠禅坛

大家好,什么是艺术创作的真相 「艺术作品都是由艺术家创作的吗」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四十年前的我,跟今天的我还有一个不同,就是那时我有读书以外的爱好,下面这篇日记,就讲了我当时一个很重要的爱好:武术。

凉州有尚武的传统,喜欢武术的凉州人很多。我爱武术,除了环境影响之外,也是因为武术能强身健体。可见,我从小就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或者说,我是一个将感性和理性完美融合的人。理性,意味着我总会冷静思考;感性,意味着我很容易受到触动,产生某种情感性的思绪。我的这两种个性特征,在我的所有作品中,都有非常明显的体现。我能成为作家,跟这种个性有很大的关系。因为,虽然作家需要敏感,但只有敏感,没有理性,也不会成为大作家,有时,还会变成一个很有才华的疯子。

我常常说到凡·高,凡·高就敏感到极致了,大自然也好,人也好,都会给他无穷的触动。你看他的画,每一个笔触看起来都有点笨笨的,但在那笨笨的背后,又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细腻,就像直接从多情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无怪乎,他的情感总是那么强烈,不是把他爱的人惹恼,就是把他爱的人吓走。最后,他掌控不好感性的马车,就真的成了疯子。

对某种东西过于热爱,本来就会变得疯狂,就像有人说的,“不疯魔,不成活”。但光有疯魔,不能在适当的时候退一步,与某种东西保持距离,也会活不下去。凡·高死时,只有三十七岁。虽然很可惜,而且有人说,他不是自杀的,但他其实也很难活下去,因为他深受精神疾病的折磨,他最后的那幅《麦田上的鸦群》,几乎已经预示了死亡的临近。

我在写出《新疆爷》之前的五年练笔中,也陷入了一种类似的精神困境,如果我没有进行心灵修炼,或者没有放下成为作家的渴望全身心地投入静修,我大概也会是一样的结局——当然,当年的我,还没有真正打开文学艺术的宝库,没有写出真正的天成之作。

说得有点远了,还是回归主题吧。

不过,什么是这部书的主题呢?不就是翻着日记,自言自语地述说那些昏黄的记忆吗?

那么,就让我们仍然从日记进入记忆吧。

你瞧,久远的时光里,有一个小小的我,他幼稚过,青涩过,愤慨过,纠结过,发奋过,也深深地痛苦过……


1981年6月8日 星期一 多云


好几天我都没有到北街去学武术,不是我不去,是师父家做木匠活,他很忙,等师父闲了再说吧。我认为一个人有爱好,尤其是正当的爱好,没什么不好的。有人听说学拳,就一副怪样,好像学武术有什么不光彩似的。我认为:如今的世道,文武全才最好,只有有了壮实的身体,才能不辜负国家那么多年的培养,不能刚工作就抱药罐子,否则纵有浑身文才又有何用。其实,爱好武术的人并不一定喜欢打架,而打架的人并不一定会武术。

我前一天说过一个天大的谎话,可笑。

日记中提到的师父,叫贺万义,当时是凉州有名的拳师,精少林拳。他的师父叫苏效武,是马步青骑兵军的十大武术教官之一,在武威历史上算是赫赫有名。

贺万义是我外公的师父。凉州人管外公叫外爷爷,当面叫时,会去了“外”字,只叫爷爷。我的外爷爷叫畅高林,是武威洪祥乡新泉村人,是个职业锢漏匠。很小的时候起,爷爷就挑了那锢漏匠担子,走街串巷。关于他的详细情况,我以后再谈,这里专谈跟练武有关的事。

外爷爷年轻时练过武,师父就是贺万义。他叫师父贺爷,贺爷叫他畅爷。他们本是亲家,后来又互为师徒,互相学习武术。我见到贺万义时,他岁数并不大,也就五十岁的模样,但在凉州人看来,年过半百就很老了,说是“人上五十,夜夜防死”。所以,我到五十岁时,一想这数字,心里就唏嘘:我咋也五十了呢?

在我忍不住感叹时,妻就会骂,是活老的,又不是混老的,谁不老呀?但我心里,还是遗憾,觉得自己还没活好,就一下子老了。

在武威一中上高中的时候,我每周去贺爷那里学武。贺爷住在凉州城北街的一条小巷里,如今,随着旧城改造,那巷子早没了。当时,贺爷住的是平房,房子很老,有个很大的车院,但后来全拆了。有时候,贺爷会在那个大车院里给我教拳,有时,也在他家的小屋里教。屋子很小,但他老说,“拳打卧牛之地”,说完,他就给我比画。他比画一阵,我就会了。小时候,我记性很好,几乎能过目不忘,所以学啥一学就会,再加上学武方面很有天赋,我每次去上课,都能很快学下当天的功课,不会占用贺爷太多的时间。于是,没多久,我就掌握了贺爷的很多拳法。为此,贺爷非常高兴。

贺爷没有正式工作,教拳也不收费,我去学拳的那时,他以孵小鸡为生,老见有人来抓小鸡,但收入,大概不会太高。凉州的练武人,大多清贫,很少有富的。他们的那身本事,要是到了别处,可能会好过一些,但窝在凉州,就只好清贫了。

贺爷虽清贫,但在那时我的眼中,他却是大富翁,因为他在城里有房子,我没有。

贺爷学下了苏效武的几乎所有功夫。他身体很壮,很高,样子像武松,却娶了个瘦瘦的女子,看起来身子骨很瘦弱,但后来,贺爷早死了,贺奶奶至今还活着。

看来那练武,并没有让贺爷长寿。强壮的死得早,瘦弱的活得长,这咋有点像老子说的话了呢?关于贺爷的故事,我在《一个人的西部》中,写得很详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参阅。后来,我将这一段生命体验,写入了长篇小说《凉州词》。

日记中还谈到了我对锻炼身体的一番领悟,这理念同样贯穿了我的一生。不过,在闭关的二十年里,我其实是亏待了自家身体的。为了节省时间,我忽略了锻炼。直到四十岁后,我才训练自己,将锻炼身体当成生活习惯。

至于我日记中说的编谎,当时编了个啥谎,我早就忘了。我不知道自己说过啥谎话,但在妻的眼中,我说了一辈子谎话。她说,我啥都不行,就编谎行。她将我的所有小说创作都当成了编谎。这说法,倒也说出了艺术创作的真相。而那真相,实际上,就是一种高于生活的想象。


选自《成长日记》雪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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