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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只要做到极致就是艺术「对事情认真到极致」

时间:2022-12-02 13:25:02 来源:南方都市报

大家好,任何事情只要做到极致就是艺术「对事情认真到极致」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生于83年的青年雕塑家任哲外形时尚,充满朝气,却不是一味走“国际路线”的潮人艺术家。无论他的创作多么魔幻、后现代,多么富于视觉冲击力,东方的文化精神始终是其艺术表达的核心价值。

今年10月,任哲的大型个人雕塑展“炁”登陆太庙艺术馆。36尊钢铁武士林立于红墙绿瓦之间,宏伟殿宇之上,他们面目冷峻,气势雄浑,或佩兵戈,或扶枯琴,或入禅定,或骑猛虎,仿若身披霞光的神兵天将,自九霄云外而来。在最大的一个展厅空间,任哲专门为此次展览创作的《十二生肖》首次与观众见面。展厅的三面被镜子环绕,性格迥异的十二生肖以拟人化的表现形式呈现于此。一阵人造烟雾从地面缓慢升腾,步入其间的观众,便在这如梦似幻的境界里,在明晰的映像和雾气的遮蔽里,见自我,见天地,见众生。

展览开幕仪式展览开幕仪式

这些形象和手段,毫无疑问携带着当代视觉文化的因子,奇幻大胆又正义刚强,充满浓浓的英雄情结,格外受到青年人的欢迎。任哲自己也是武术爱好者,也会细究武士一招一式、一拳一脚之间肌肉运动的状态。但他向南都记者强调:“武术到最后讲究的是修身和控制。最重要的是对内心的恪守不渝,在强有力的状态下却不凭借武力仗势欺人,而是正己守道、遵道而秉义,以‘止戈’为最理想的境界。”

展览现场

他把整个展览称之为一个“托物言志”的过程,重要的不是作品本身,也不是艺术家的风格气质,而是他对时间、对人生、对艺术的领悟。

这些年,他伫立于潮流之外,追求艺术的经典性和永恒性,激活、更新和重构了古典雕塑语言,与此同时,他又裹挟于潮流之中,积极投身各类跨界合作,使得艺术能够通过时尚而触达最大数量的群体。这一切根植于他“艺术属于大众”的理念,以及,所谓艺术,就是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的状态。

近期,南都记者对任哲进行了专访。

好的艺术品和时间强力对抗

南都:你十几岁就开始从事雕塑这个行当,最初是被谁带入行的?能否讲讲你的师承?

任哲:当初中央工艺美院附中分专业,所有的专业都试了一遍,后来觉得雕塑比较适合我。因为雕塑,它算是纯艺术,且比较直接,比较符合我的性格。

我进清华美院的时候是中央工艺美院和清华合并后搬到清华新校区的第一届。各个院校的一些好的老师都到清华这边来任教。所以我们那一届赶上很多很好的老师。像曾成钢、李象群、王洪亮、魏小明、李鹤都教过我们,但教我们时间最长的是曾成钢和李象群。

我觉得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技法。但我从老师们身上学到的最多的还是他们做事情的严谨。其实做雕塑是一件挺复杂的事,它首先要求创作者执着、有耐心,对每件事要有一种庖丁解牛的能力,此外还需要尽量地严谨和完整。我觉得我更多地是学到了每位老师做事情的状态和态度。风格和技法这些东西因人而异,但是态度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所以我认为艺术其实是一种态度,把任何事情做到一种极致的状态,都可以称为艺术。

展览现场之作品《青龙》

南都:我在一篇关于你的评论里看到,你非常崇尚雕塑的“经典精神”,“经典精神”具体应该怎么理解?

任哲:我觉得“经典精神”是艺术性的本质。艺术是什么?我觉得应该是永恒的。艺术本身是一个情感行业,既然情感是永恒的,艺术既然是表达情感的手段,它也应该是永恒的。这种与时间的对抗性其实就是艺术的魅力。

艺术和时尚不太一样。对时尚来说,这五年是一个风尚,再过五年又是另一个。但真正的艺术——比如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博物馆里几千年前的作品,在今天依然会打动你,甚至今天的设计和时尚会依然可以从中找到灵感。所以我觉得做艺术的本质其实是为了追求永恒,好的艺术品是一个能够和时间产生强大的对抗性的作品。越持久,艺术的含金量就越高。这就是我对经典的看法。

“止戈”是武术的最高境界

南都:你创作的这些传奇英雄式的人物,或者那些看上去来自神魔世界的武士,他们的原型从何而来?

任哲:因为我喜欢武士的精神。武士最好的状态,其实是一个非常顽强,不断超越自己,不断强大自己内心的过程。这一点是我一直塑造武士形象的原因。是托物言志,以此表达自己内心想表达的东西。

我做的第一尊武士像是在上大学的时候,二十一二岁。我的作品追求的是共性,不太用具体的人物。我们现在看到的所有小说、影视作品里的武士,其实都仅表达了武士的某一个面。一个人是有限的,斯巴达克斯和项羽,他们都是武士。但是斯巴达克斯的形象、状态、性格,和项羽之间是有共性的。我希望创造令更多人产生共鸣的艺术载体,而不是仅仅以某个地域、某个民族的武士为原型。

展览现场之作品《神将》

南都:你对武士的动作、招式、肌肉状态有专门的研究吗?

任哲:其实会有。因为我本身去学武术,我也想去体会一下,首先是身体运动的规律,在雕塑中肯定要遵守这种规律,放大和夸张这种规律。其次,我也经常找很多师傅们去聊,聊到后来发现,武术到最后讲究的是修身和控制。最重要的是对内心的严格遵守,在强有力的状态下,却不以此仗势欺人,而可以正己守道、遵道而秉义,以‘止戈’为最理想的境界。此外,武术讲究的是从自然中来,这跟雕塑也是一样的,它要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

其实所有文化的背后都是相通的,我做的武士或者任何雕塑,其实都是冰山一角,背后支撑它的是一个强大的文化和精神系统。武术家和武术家拼,拼的也是底蕴和修为。艺术到最后,艺术家和艺术家拼的,也是胸怀和眼界。

南都:你在清华美院受的其实是比较西化的专业教育,在你的创作里,如何将东方传统文化和西方艺术的精髓结合起来?

任哲:我生活的年代是一个比较西化的年代。最起码,艺术的标准、艺术的创造,都是以西方作为准绳来评估的。我们有一次写生,是在寺庙里临摹一个东方的雕塑。我的技法当时在同学里还是很好的,但当我去临摹那个作品的时候,怎么也临不像。即使像,也感觉没有神。因此,我发现东方的很多东西很深刻,它不像西方比较注重视觉冲击力,比较外显。东方的东西比较内蕴,需要体会。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对东方文化发生了兴趣。于是才有了后来,将东方文化的精神以这种有冲击力、有当代性的视觉方式来表达。

展览现场之作品《行空》

南都:你觉得你的创作受到了当代文化哪些方面的影响?

任哲:看过展览的人会有感觉,这里面是不是有日本的元素,看起来是不是像美国电影?我觉得这些实际上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因为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们要用这个时代主流的方式、形象去进行艺术表达。就像每个时代都有这个时代的佛像造型或建筑形式。我们这个时代应该在表达的方式和方法上体现时代的特点。这样才会被时代所接受。

但我所说的永恒性和经典,其实存在于所有时代里。我们所有的文学艺术经典,反映的都是人性本身。几千年来,即使社会在变化,人性却从未发生改变。只不过每个时代通过不同的修辞方式、不同的服装造型,来去诠释他们对美丑的定义。我也希望通过我的审美和我的眼睛,重新再去梳理这些美好的东西。

唤醒了太庙全新的生命状态

南都:关于此次在太庙的展览,你怎么理解太庙这个具有皇家气韵的空间?你的作品和太庙之间发生了一种怎样的对话?

任哲:选择太庙也是机缘巧合。太庙是非常难得的一个场地,如果说太庙和美术馆的话,我认为太庙更能代表中国,因为太庙本身是明清两代的祖庙。我现在在做我的世界巡展,第一站选择了太庙,以中国为起点,开始我的世界巡展。在其他地方,我也想找到一个可以和太庙对标的场地。

展览现场之作品《云端》

我记得有一个朋友来看展览,跟我说,这个作品放在太庙太合适了,就像长在这儿的似的。还有朋友看到我做的鹿,问我,这个是原来太庙就有的吗?所以作品与环境很契合。甚至还有人说,你这个展览太洋气了,一改我们对太庙的认知;太时尚了,不是那种特别传统的,让人一进来有进宫的感觉。这些都是很好的反馈。因为我的作品首先根植于中国传统文脉,所以在内涵上、气质上和太庙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在本质上是有连接的。但是我用了当代的、完全现代的方式去表达,刷新了人们对太庙的认知。它不再是过去传统意义上的一个文物,一个几百年的古迹,而是通过当代的语言,唤起了它的一种全新的富有生命力的状态。

本身太庙场地的恢弘感,仪式感,和我作品的那种宏大的叙事风格是相得益彰的。同时,因为太庙比任何一个美术馆都要大,光室内展厅面积就有2000平米,现在国内还没有哪个美术馆单独一个厅就有2000平米,高度在33米,这对作品本身也是一个挑战。所以这次展出的作品全部都在2.5米以上。艺术界做雕塑很少会有这么大型的雕塑展。一般雕塑展可能会有一两件大型的作品,而不是全部都是。这次展览最大的作品在5.5米到6米,但是放在这里,依然不会觉得这件作品很大。因此,如何去驾驭太庙这么一个气场,是当时的布展团队去策划和思考的重点和难点。

展览现场作品之《十二生肖》

南都:大型雕塑群《十二生肖》是专为此次展览创作。请讲讲这个作品的构思情况。

任哲:去年我去看了太庙的场地,开始思考作品。太庙是明清两代的祖庙,而祖庙是用来祭祀的。太庙享殿很高,比紫禁城的太和殿还要高。因为它原来是明朝的皇宫,后来清朝重新盖了自己的宫殿,这个皇宫弃置不用了。但是中国人从来讲究祖制,所以太庙享殿比故宫太和殿高出1米多。

中国人崇拜的是祖先。无论是骑兵出征,还是天下丰收,都会在这里告知先人。我在想,我们所有人的祖先是什么?是中华的某一些图腾吗?某些图腾只能涵盖某一个区域。后来我便想到,十二生肖其实是所有人的祖先。每个人都能从十二生肖里找到祖先的影子。

《十二生肖》这个作品首先跟太庙有关联,其次跟展览的主题也有关联。展览主题叫“炁”,“炁”是最先天、最原始的一种能量。这个能量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方面就是初心,我希望做所有作品能够像做第一个作品的时候的心态,其次就是关于时间永恒的感受。我这次展览的一共是36件作品,这36件大型作品,串起来变成了我对人生的一个感悟。我觉得这是一个托物言志的过程,作品不是作品本身,不是我的风格气质,最重要的还是我对时间、对人生的理解。

展览现场作品之《四海心》

艺术有的是深度,时尚有的是广度

南都:你的收藏群体年龄跨度大吗?

任哲:年龄跨度挺大的,甚至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很喜欢我的作品。这次展览,有很多留言都是年轻人写的。关于整个展览的报道达到了7300万次的阅读量,从艺术的角度来讲这是很难得的,一般的艺术展有一万人次的阅读量就已经很多了。我希望把艺术带到大众的视野里,因为过去的艺术总是高高在上,陈列在博物馆里,好像我们只能去博物馆才能感受到艺术,而艺术和我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其实不是,我们正在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

南都:你觉得当代艺术能在我们的公共生活中发挥什么作用?

任哲:艺术更重要的是一个精神行为上的梳理,它是一个精神上的净化系统。它和任何行业都是有连接的。艺术是一个纽带,和每一个行业都紧密相关。

我们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艺术。从服装来讲,很多服装品牌在和艺术合作,把艺术的理念和审美带到服装设计里。吃,现在也有很多艺术的餐厅开始向着这个方向的发展。不再关注食物本身,而是满足人们多元化的饮食需求。包括住宅,或者是陈列艺术品,或者请艺术家做设计,现在我和很多品牌都在跨界合作。其实艺术是一个全方位的东西,它更多是一种哲学,是带领人们前进的一种理念。真正摆一件艺术品,它能当饭吃吗?不能。但它是一种精神食粮。

展览现场作品之《云山风度》

南都:你个人崇尚艺术的经典性和永恒性,同时又与时尚界有各种合作,这一点上是不是有所矛盾呢?

任哲:看似在形式上矛盾,其实并不矛盾。艺术表达的是情感。经典作品里的情感的喜悦和大众的喜悦之间有区别吗?没有。喜悦本身是一样的。我想把这种真挚的对艺术的态度,带到所有的行业里。这个是我想去做的事情。它在本质上是不矛盾的。

艺术有的是深度,是对一件事情更深入的、纵向的理解。但时尚有的是广度,它有一定的传播力,它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共同认知。但是一个建筑如果想做好,仅仅有高度就是塔,它必须要有一定的广度。深度和广度相结合,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存在。品牌需要的是深度,他们一直在找的是理念。奢侈品卖的是什么?其实卖的就是概念。所以最本质的东西其实是虚的,而不是实的。我们都在物化地去找一个实相的载体,但其实实相就在我们心中。

展览现场之作品《臻妙境》

南都:能否谈谈你与阿迪达斯的合作,一个东方雕塑家如何跨界去进行球鞋设计?

任哲:我是阿迪达斯在中国唯一的一个creator。我在2018和2019年跟他们合作,做了一个整个中国的系列,但也是全球发布的。这是唯一一次阿迪的商标和设计者名字放在一起。2018年发布的是篮球的系列,我给哈登、罗斯他们几个做了四双鞋,当时方文山、萧敬腾也一起帮我做了一首歌。现在在KTV里还能找到这首歌。2019年做的是全产业系列。除了篮球鞋,还有跑步鞋、足球鞋等等。现在还有好多朋友在找这个系列的鞋,因为当时上架大概1个多月就售罄了。

艺术家任哲被授予首位“有熊猫-艺术世界行”青年文化推广大使称号

南都:我想这就是这一代的艺术家和老艺术家不同,老艺术家可能一辈子在小天地里耕耘,而你这一代的艺术家可以在很多方面有所作为。

任哲: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共性。一九五几年的时候安迪·沃霍尔也在做各种事情,达利、毕加索也是跨了所有领域。我觉得还是个人的状态,不是时代的原因。

我们这个时代同样有囿于自己小圈子的艺术家。但现在的时代跟以前不同的地方在于,因为互联网和科技大大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大家便会很快地对一个艺术家有所认知。安迪·沃霍尔在十年之内完成的普及工作,我们可能在三年五年之内去完成。这是科技带给整个社会的提速现象。但是,真正推动人去做这些事情的,是观念的原因,而不是社会的原因,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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