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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基罗素描作品「米开朗基罗素描手稿再创新高 未完成的习作为何能屡拍高价 」

时间:2022-11-18 14:05:16 来源:北青艺评

大家好,米开朗基罗素描作品「米开朗基罗素描手稿再创新高 未完成的习作为何能屡拍高价 」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近日,巴黎佳士德拍卖一幅出自“文艺复兴盛期三杰”之一的米开朗基罗·博纳罗蒂所绘素描习作《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最终此作以2316万欧元的高价落槌,打破了艺术家另一幅尺幅更小的素描习作《复活的基督》于2000年创下的1000万美元拍卖纪录,并成为2022年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一个重大事件。

米开朗基罗

《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

1496

钢笔棕墨纸本

33 x 20 cm

私人收藏

钢琴巨匠私藏的“米神”遗珍

鉴于在西方艺术史中被誉为“米神”(The Divine)的米开朗基罗在生前以雕塑为主,湿壁画为辅,仅完成了一张布面油画《圣家族》,其现存并“可移动”的绘画作品多是纸本素描习作,且几乎全部收藏于全球各大艺术机构当中,仍在私人手中的可谓凤毛麟角。正因如此,这幅《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的现身堪称“横空出世”。毕竟当作品藏于十八世纪都灵收藏家莫德斯托·杰内沃西奥手中时,他始终认为此作出自擅画素描的十六世纪末意大利风格主义画家皮埃特罗·法奇尼之手。

1907年4月24日,二十世纪伟大的钢琴家、指挥家和音乐教育家阿尔弗雷德·科尔托在巴黎德鲁奥酒店举行的一场拍卖会上购得了这幅素描习作,但当时拍卖目录上对它的标注却是轻描淡写的“米开朗基罗学派”。由此可见,一幅习作画稿之所以能让专家、学者和藏家们都兴奋不已,是因为它在绘制完成后的五个多世纪中都“不曾官方存在过”。

2019年,这幅素描习作迎来了它“验明正身”的机会。当时佳士得拍卖收到对一幅藏品进行评估的申请,曾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2018年举办的史上规模最大米开朗基罗艺术展“神圣的绘图者和设计师”中参与协助的、时任纽约佳士得古代绘画大师素描部助理专员福里奥·里纳尔迪,仅凭一张照片便提出此作乃是一幅“如假包换”的米开朗基罗真迹。而在进行了深入研究之后,剑桥大学艺术史荣誉教授保罗·乔尼德斯在其撰写的论文中也进一步印证了里纳尔迪的慧眼识珠。最终,此幅终于熬到出头之日的素描习作收获了它应有的身价和认可。殊不知,若钢琴大师科尔托在天有灵,当得知他曾坐拥一幅如今拍出天价的“米神”真迹后又会作何感想呢?

灵感源于马萨乔的湿壁画

除了断言《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出自米开朗基罗之手,里纳尔迪还提出了习作的出处——临摹自十五世纪初期佛罗伦萨画家马萨乔在卡尔米内圣母教堂布兰卡契礼拜堂所绘制的湿壁画《新教徒的洗礼》。尽管覆盖礼拜堂內三面墙的系列宗教湿壁画并非由马萨乔独立完成(项目本由马索利诺“接单”,马萨乔是其助手,因前者有其它邀约而独挑大梁,年仅27岁的马萨乔英年早逝后由菲利皮诺·利皮补画),但整个空间中包括《纳税钱》《逐出伊甸园》等最富盛名的杰作均出自他手。马萨乔对于科学的线性透视法构图运用、建筑与画中光源的巧妙结合、运用明暗对照法凸显人物的三维立体感、以及对人物及环境的自然主义表现手法,让布兰卡契礼拜堂在西方艺术史中赢得了“文艺复兴早期的西斯廷礼拜堂”之美誉。

布兰卡契礼拜堂内湿壁画

包含米开朗基罗临摹过的的两幅马萨乔所绘湿壁画

毫不夸张地说,若无马萨乔在礼拜堂内留下的杰作,米开朗基罗所绘传世经典《创世纪》和《最后的审判》是否还是今天的模样尚未可知。

米开朗基罗《创世纪》局部

事实上,“文艺复兴盛期三杰”均曾在布兰卡契礼拜堂内临摹马萨乔原作并汲取创作灵感,其中年轻的米开朗基罗更是受益匪浅。他在西斯廷礼拜堂天顶画《创世纪》所绘的局部《原罪和被驱逐出伊甸园》,画中亚当和夏娃的人物造型便是临摹自马萨乔布兰卡契礼拜堂中的《被逐出伊甸园》。而本次巴黎上拍的素描习作中,前景勾勒最为精细、双膝微曲双臂怀抱胸前的裸体男子也是临摹自礼拜堂内正中央祭坛画右上的《新教徒的洗礼》中最右侧以谦卑的姿势祈求洗礼的人物。

米开朗基罗

《原罪和被驱逐出伊甸园》

1509-1510

湿壁画

280cm x 570cm

梵蒂冈西斯廷礼拜堂

画稿大约完成于1496年,时年21岁的米开朗基罗尚属职业生涯初期,此时的他正处于如饥似渴汲取大师名作养分的阶段。他的忘年交、以其门徒自居的艺术理论家、画家和建筑设计师乔治奥·瓦萨里在其1550年出版的名著《艺苑名人传》中曾写道:“米开朗基罗以极其敏锐的判断力临摹布兰卡契礼拜堂墙上的湿壁画,此举令工匠们和其它所有人感到震惊,并令他们对这位年轻人日益增长的名声心生妒忌。”

其中,和米开朗基罗一同在“豪华者”洛伦佐·德·美第奇资助下学习雕塑的另一位年轻雕塑家皮埃特罗·托利奇亚诺,也曾和他一起在布兰卡契礼拜堂内临摹马萨乔的作品,并因米开朗基罗出众的才华妒火中烧在现场打断了他的鼻子,以至于之后所有关于“米神”的肖像画都能清晰地察觉其鼻梁受损。这一插曲经由“凶手”托利奇亚诺向另一位佛罗伦萨雕塑巨匠本韦努托·切利尼口述之后,也被瓦萨里收录在其著作中。

马萨乔

《被逐出伊甸园》

1424

湿壁画

208cm x 88cm

意大利佛罗伦萨卡尔米内圣母教堂布兰卡契礼拜堂

通过上述轶事和存世作品,可以证实年轻的米开朗基罗确实曾认真地临摹并研究过布兰卡契礼拜堂中的马萨乔真迹,两位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最具开创性的两位大师虽未曾谋面,但在艺术语言上则实现了“隔空的传承”。

素描习作背后的传承与发展

尽管米开朗基罗这幅素描习作中描绘最精细的男子临摹自马萨乔《新教徒的洗礼》中右边瑟瑟发抖等待洗礼的人物,但当我们仔细观察,原作和临摹的习作还是有区别的。

马萨乔《新教徒的洗礼》

湿壁画

意大利佛罗伦萨卡尔米内圣母教堂布兰卡契礼拜堂

首先,马萨乔的人物面部表情生动,眼神与口型透露出无辜与脆弱;但“米神”的临摹习作则有着如古希腊大理石雕塑般的立体面庞,且并未流露出任何情感。其次,原作是一位身型修长纤细、躬身屈膝的男子;反观米开朗基罗的素描稿中,人物背部更为宽厚、四肢也因密密麻麻的棕色钢笔素描线条而显得更加壮硕,且腿部屈膝的弯曲幅度更大。由此可见,虽是临摹前人佳作,但极富独立思考能力的米开朗基罗绝非完全照搬,而是在学习过程中注入自己的风格与想法。

马萨乔

《新教徒的洗礼》局部

米开朗基罗

《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局部

自青年时期在吉兰达约工坊求学时,他便将自己定义为雕塑家而非画家。甚至尤里乌斯二世教皇命他绘制西斯廷礼拜堂的《创世纪》天顶画时,他还和教皇“掰扯”了很久,起因便是他是以雕塑家的身份受邀来到梵蒂冈为尤里乌斯二世教皇设计其大理石陵寝,因此并不愿意画湿壁画。所以,相比较“文艺复兴盛期三杰”,米开朗基罗的画中人物无疑是最具雕塑感的,这既是其风格也是自我定位。

这幅在巴黎落槌的素描习作不单可能是他现存画稿中最早关于表现裸体男子的尝试,更展示了哪怕在职业生涯初期,他也在尝试用雕塑般的肌肉线条来描摹人物造型。正如佳士得古代大师素描国际主管斯汀·阿尔斯汀所言,这幅素描习作远不止是一件复制品:“米开朗基罗决定让这个人物更符合他的审美,让他更强壮、更不朽,同时保持人物暴露在阳光下瑟瑟发抖的脆弱。”画中肌肉线条感十足的健美男子也让日后“米神”无论在雕塑还是湿壁画创作上最具辨识度,且对十六世纪艺术家们影响深远的符号化艺术语言有迹可循。

“未完成”的素描习作为何能屡拍天价?

在过去十年内,“文艺复兴盛期三杰”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均有素描习作现身艺术拍卖市场,并都取得了令人咋舌的成绩。在2012年苏富比拍卖上,一幅拉斐尔流传有序的《年轻使徒头像》以2970万英镑的高价落槌。2021年7月8日,一张仅有7cm×7cm大小的达·芬奇纸本素描习作《熊的头部》在伦敦佳士得以885万英镑的天价成交,并打破了艺术家本人素描作品的拍卖纪录。而今年“国际博物馆日”当天以2316万欧元成交的米开朗基罗《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也同样将其二十余年前的素描拍卖记录远远甩在了脑后。为何这些尺幅极小、且未完成的素描习作会有如此高的市场价值呢?

拉斐尔 《年轻使徒头像》

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素描被称为“Disegno”(音译“迪赛诺”,义译为英语的设计“Design”)。不过,其意大利语原文中所包含的意思则远比设计宽泛:本意为图画/制图术,既包含素描也包括设计之意,还指雕塑、绘画和建筑的基础原则及方法。最重要的是,“迪赛诺”构成了视觉艺术的智力组成部分,它蕴含了艺术家在作品创作过程中的全部创意构思,其核心是用纸本素描稿做基本构件,来实现艺术家脑海中非可视化人物或场景的必要手段。“迪赛诺”观念的诞生与确立也让雕塑、绘画和建筑得以超越工艺的范畴,提升为与文学和音乐平起平坐的艺术门类。因此这一词汇曾被英语直译为“创造力”(Creative Capacity),足见其丰富的内涵。佛罗伦萨人文主义者彼特拉克在其1366年完成的哲学名著《命运的补救》中指出:“迪赛诺是雕塑和绘画的共同来源。”乔治奥·瓦萨里在其1568年出版的第二版《艺苑名人传》中更是用宗谱关系来界定四种艺术之间的联系:“迪赛诺是建筑、雕塑和绘画三种姐妹艺术之父。”而让瓦萨里推崇备至、最能代表“迪赛诺”观念的艺术家便是米开朗基罗。

达·芬奇 《熊的头部》

活了88岁高寿的米开朗基罗之所以在西方艺术史中被誉为“米神”,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在瓦萨里口中的“三大姐妹艺术”——绘画、雕塑和建筑领域均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而这一切均基于他那超凡大脑的独特构思。他在创作梵蒂冈西斯廷礼拜堂《创世纪》和《最后的审判》所留下的海量局部手稿、圣彼得大教堂的建筑图纸、以及为设计众多大理石雕塑所绘制的草稿更是成为了实现“迪赛诺”的终极范本。

就拿这幅《一名裸体男子(临摹马萨乔)和身后的两人》素描习作为例,米开朗基罗不仅在临摹的基础上对人物造型进行了个性化微调,更是在主角身后添加了两个并未在马萨乔原作中出现的角色,似乎是作为一种“如果换成我画中人物能否按此组合”的尝试。虽然仅是寥寥数笔,但添加的部分展示出画家对人物群组的思考痕迹。要知道,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由于在梵蒂冈教廷有任务繁重的巨幅湿壁画工作,他们需要在构思的过程中不断尝试将各种人物、面部表情、甚至手势动作进行拆分和重组,进而最大限度地准确诠释叙事情节中最真实的人物细微反应。所以,存世的素描习作上很多都是细碎的人体局部或人物组合,有些甚至纸张的上下部分和正反两面有着截然不同的内容,这都是大师们在创作过程中的宝贵思绪。

素描习作中那些寥寥数笔所勾勒出的线条包含着艺术家们“脑力激荡”的过程、“灵光乍现”的痕迹和“独一无二”的创造,是他们案头随笔记录转瞬即逝想法的便捷渠道。相比较以完整状态示人的油画成品,手稿的价值及其魅力并不在于结果,而在于每位画家如何将脑海中的灵感碎片捏合成型的创造步骤。加之年代久远、质地脆弱及物以稀为贵等客观因素,综上考虑才是那些文艺复兴巨匠们的素描习作不断以天价成交的缘由。

文|王加

编辑|史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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