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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霖--《向日葵》

时间:2021-10-17 07:45:16 来源:

卫天霖--《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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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天霖《向日葵》

作于1974年的这幅具有中国文化底蕴和独特风格面貌的《向日葵》(见附图,布面油彩60×50厘米),是中国现代油画的先驱者之一卫天霖先生晚期的代表作。

画面中插在瓷瓶中的一大束金黄色的向日葵,生机勃勃,神采飞动,静物不静;向日葵饱满浓烈的黄灿灿,涌动着火热的激情和旺盛的生命力。黄色的运用单纯中见丰富;柠檬黄、中黄、土黄、橘黄等的运用,通过对明度、纯度的精心处理,把大自然复杂而微妙的色彩展现得极富空间感和层次感。笔触泼辣地道,充分体现色彩造型的生动性、韵律性;画面构成,纯润华滋,有中国画大写意的意象创造之妙。整幅画不拘于自然物象形的束缚,而重在作品精神气质的表现,极佳的光色结合、形神结合、线面结合,炉火纯青,“完全达到了升华的艺术境界”(刘海粟语)。

向日葵是卫天霖钟爱的表现题材,这一时期他取材向日葵的创作不只一幅。卫天霖于1973年又创作了《葵花》(木板油彩41×32厘米)、1975年创作了《蓝色背景的葵花》(布面油彩81×98厘米)。葵花,色彩辉煌,肌理清晰;卫天霖,借花传情,他笔下的葵花沐浴着阳光,使观者从他那果敢有力的笔触中感受到每一个花瓣的温馨质感和散发的淡淡清香。他画出的是自己对生命和阳光的无限热爱,他画出的也是自己有生之年艺术生命的辉煌。

卫天霖(1898—1977),山西汾阳南十里东阳城村人,生于诗书世家。其父卫达巨参加过同盟会,在家乡兴办事业。卫天霖从小喜爱美术,各科成绩优异,成为山西第一个赴日学习的公费生。他在日苦学八年,师从藤岛武二学油画。藤岛是最早从法国把印象派介绍到日本的油画家。卫天霖像苦行僧一样兢兢业业地学习素描和色彩,孜孜以求地深入研究马奈、莫奈、西斯莱、毕沙罗以及塞尚和梵高。1928年卫天霖回国,他深深地记住了藤岛师的一句话:“东方艺术要有东方的特色。”于是他立志要把当时最进步的油画流派引进中国,使它在中国的土地上扎根,形成有中国特色的油画艺术。然而卫天霖的艺术之路并不平坦,他为矢志终生追求的艺术风格,付出的是终生被冷落的代价。当时迎接他的是祖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艺术界对西方文化,往往是根据个人接受程度向国内拿来。生机勃勃的印象派被视为洪水猛兽,1949年前与官方封建落后的艺术教育方针旨趣相背离,1949年后又与极“左”路线背道而驰;上世纪50年代印象派的画册还不能进入艺术院校的画室,到“十年动乱”印象派艺术成为革命的对象。执著于自己艺术追求的卫天霖的命运可想而知,他被戴上形式主义、资本主义、“汉奸文人”的帽子,遭批斗和关押;1970年后被迫退休,并被勒令亲手毁掉自己的作品,离开他居住大半辈子的北京和家人,发配到丹江去接受改造。

当时年届70的卫天霖,精神和身体都蒙受了痛苦的折磨。

“四人帮”倒台,卫天霖解除隔离审查,于是重新拿起画笔,振作精神投入创作。从他1973年到1975年创作的以葵花为题材的作品中,我们看不到卫天霖遭受政治重压和身患癌症的痛苦的痕迹,看到的是积聚已久的创作激情,作品体现的是艺术家的博大胸襟,是他那精神性与艺术性的高度统一,作品所折射出的精神力量,更是令人叹服。卫天霖的艺术创作已进入成熟的巅峰期。

卫天霖默默地工作了一生。他的教学风格严谨,对学生爱护备至;作画勤苦,家里三间屋子堆的全是他的油画,但是没有人看,不能展出,他默默地含恨死去。1980年他的画终于在中国美术馆公开展出,并且出版画册。在他学生的努力下,他的油画作品东渡日本展览,还在日本成立了卫天霖艺术研究会,刘海粟任会长,李瑞年任副会长。章文澄撰写的《卫天霖传》也同时出版。此时,人们才得以重新审视卫天霖和他的艺术,才更多地注意到他在油画民族化道路上的探索和贡献。

吴冠中和卫天霖在北师大同事二十余年,“在惨淡经营着的美术教育中共患难,在文艺思潮的波涛中共患难,同舟共济”(吴冠中语)。吴冠中在悼念卫天霖的文章中,这样评价他的艺术:“卫老确乎是近印象派,但他主要是吸取了印象派色彩的呼应关系,将这种关系融会到我国传统绘画、民间绘画和工艺美术的装饰色彩效果中去,创造了自己独特的斑斓色调。”“印象派的笔触偏于即兴,具不经意的轻快。而卫老用笔多锤炼、凝重,这是与我国书法苍劲的传统分不开的。如说卫老是印象派画家,他追求的却不是印象流逝,表现的不是感觉的瞬间,而是凝固了的印象。”吴冠中认为卫天霖的画,“色调的丰富”“其饱满、朴实和浑厚,画如其人”。今天我们重新欣赏这幅《向日葵》,重读吴冠中对卫天霖的知心评价时,我又想起卫天霖的老友、日本画家末田利一说过,卫天霖的作品“是中国的油画而不是西方的,是具有东方特殊风格的艺术”。

吴冠中视卫天霖为“坚攻油画到底,将之融化成中国油画或具备中国特色的战士”,对他怀有无限敬意。另一位艺术大家、和卫天霖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共事多年的张仃(十年动乱,他们一起住过“牛棚”),也高度赞誉卫天霖“为中国艺术教育启蒙,为油画民族化开山,默默奋斗终生”,评价卫天霖对中国油画的贡献“犹如唐玄奘从印度把佛教引入唐土,使佛教中国化”。张仃认为“‘化’不是一句口号,也不是一朝一夕而成。卫老身体力行,数十年如一日,自然而然地民族化了”。这说的不正是我们今日重读卫天霖《向日葵》的意义所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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