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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的地位与范围:并非\\「脸谱属于几行」

时间:2023-01-21 18:45:13 来源:梨園雜志

大家好,脸谱的地位与范围:并非\\「脸谱属于几行」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作者:翁偶虹

我们要开始研究脸谱,就不能过于迷信脸谱,迷信是研究路线上的障碍,我是主张保存脸谱的人,而对于脸之有谱,认为必须加以厘定,同时对于脸谱在剧中的地位,也要加以研究。

一般认为脸谱两字,是“净”“丑”两行的独有物,更认为以彩色画在脸上的,始算脸谱,这便是过于迷信脸谱的字面了,我以为净丑的彩色脸谱,只是脸谱中之一种,在艺术上来区别,可以称之为“勾脸”或“画脸”,它固然可以称得为脸谱,而脸谱的地位与范围,却不能只限于此。

脸谱即是戏剧里的“面部化妆”,面部化妆的范围很大,似乎脸谱就是其中的一类,实则不然,脸谱就可以称为面部化妆,面部化妆也就等于脸谱,不过,在旧剧界初创这个名词的人,把它的定义,闹得不十分清楚,同时把它的范围,也画定的太狭窄,传到现在,反成了一种畸形化的名词,何为其然?盖自从先以至现在,凡是实习旧剧或研究旧剧的人,以为脸谱这个名词,只是净丑两行面部化妆的代名词,更进一步说:非待脸上抹着彩色图案,不得谓为脸谱,似乎除去净丑以外,其他角色,不配谈有脸谱,这种定义,影响于脸谱的范围的销失很大。

李少春孙悟空脸谱

我的意思:认为脸谱在剧中的地位很高,他的范围也很大,旧剧中的角色,姑以五行为论:所谓生,旦,净,末,丑,都有他们的面部化妆,也可以说是都有他们的脸谱,写到这里,一定有人要怀疑着问:从不见老生勾脸,青衣抹彩,这脸谱二字,据何理由?也放在他们身上?固然,谈到五行生旦净末丑都有脸谱的话,似乎有些奇怪,然而只要你把成见抛开,把脸谱两个字的范围,展大了些,你就会知道:脸谱不一定只限于净丑两工,其他角色,也一例会有脸谱的可能,谈是空谈,在科学时代中,管你发什么新奇论调?只要拿凭据来,便好证明。

剧场后台里,有一个很笼统的名词:扮戏。扮戏两个字,相当今日所谓之化妆,凡是旧剧中的角色,不论轻重,只要由后台走到前台,于剧的本身上,有一丝一毫的表演,都要经过化妆的手续,化妆的繁简,自然各有不同,简至一个龙套,其功用虽止于充充人数、壮壮威风,而它上场的条件,化妆也居第一,龙套如此,其他可知,化妆里包括的手绪太多,面部化妆,便是其中的一种,五行生旦净未丑,都不免于面部化妆,面部化妆所产生的成绩,便是脸谱。

梅花馆主小丑脸谱

表演旧剧,须要认清了个性,这个口号,恐怕谁也不能反对,个性的流露,在言语,神气,举动上,发现时很多,而能完全代表的,却在面孔上,以面孔推断个性,是社会上一种通俗习惯,这种习惯,与相面术不相干,与唯心论也不相干,至于所推断的确与不确,也无关于宏旨,不过社会上的一般人,很容易把他当作一种有趣味的把戏,不时的要要出来玩一玩,所以这种习惯,更容易引用在戏场里,以戏台上不同的面孔,断定戏中人的个性,正是观众引为有兴趣的一件事,论到净丑用彩色画脸的动机,也是这种心理驱使而成,在净丑的彩脸以外,以面孔推断个性,照样的实效在剧场里。

同是生也,上天台的刘秀,镇檀州的岳飞,御碑亭的王有道,乌龙院的宋江,庆顶珠的萧恩,其间:帝王,大将,文人,狂吏,好汉,身分之不同,相差太远,不但身分,就个性论:这五位生角,也是个个不同,个性的表现,既容易流露在面孔上,当然的,他们五位的孔面,也自然个个不同了,然而“死者长已矣!”低徊哲范,谈何容易,何况戏剧里所表演的人物,不一定都见于史册,虚拟假设,原无不可,愈是虚拟假设的人物,愈能有深的印象给与观众,同时他负有的使命也最大(如宋士杰借音为讼事之杰,其意义在描写官场老吏的不平鸣,穆怀古借音为莫要怀古,意义在描写唯物欲的弱者),因为最好的戏剧,是能表现出一种意义,有了意义,而苦无相当的故事来表演,不妨虚拟人物,假设事实,西洋剧本,如此成功者极多,中国旧有的剧本,大半都是受了小说的羁绊,其真正合于这种性质的,多不过十之二三,旧剧中即有虚拟假设的人物,研究到这些人物的面貌,当然也要凭想像而来,想像无妨想像,而想到何处为像?唯一的根据,当然要由剧中人的个性而定,谈到这里,不妨更进一步,旧剧中那些非虚拟假设的人物,见于史册,或见于小说笔记的,其姓名固昭然有所根据,而其音容已然销灭,谁曾先剧而生,领略到其人生前的音容形貌?这种人物,演在剧里,其姓名故事,虽不是后人虚设杜撰而来,然其面孔的标准,也只有与其他虚拟假设的人物的面孔,同走上想像标准的道路,净丑的彩画脸谱,其颜色形式,何为而定?也有一部分,是这个道理的潜伏力。

金少山、马连良在后台

剧中人物的面孔,既由想像而来,想像的标准,不是少数人所厘定,必须要经过一般观众所公认,似乎巳成了一个原则,而实际上却提不到原则两字,就普通一般观众的眼光来论:搬演诸葛孔明一类的谋士,面部须要清癯,太臃肿便不像了,搬演光武帝一类的帝王,面部须要丰腴,太削瘦便不像了,搬演范仲禹一类的狂士,面部须要削瘦,太丰满也不像了,搬演萧恩、褚彪一类的英雄,面部须要矍铄,太儒雅也不像了,周瑜应当瘦些,却又与莫稽、陈大官一类的穷生不同,莫稽、陈大官的面部标准,除去应瘦以外,还要有些枯槁气,所以莫稽、陈大官需要化妆术来帮忙,骂殿的贺后,进宫的李妃,同是寡后,而面部上的激昂与幽怨不同,穆柯寨的穆桂英,能仁寺的十三妹,同是风尘中的英雌,而面部上的温媚与冷艳不同,穆桂英一见宗保而倾心,何玉凤终父仇而不言嫁,这虽是内心的情绪,谈不到面部上,而根据“有诸内必形诸外”的心理学原理,似乎面部上也应有特征的必要,戏凤的李凤姐,坐楼的阎婆惜,同是浪漫的女性,而初春与恋奸不同,何况凤姐是“虚荣”,婆惜是“惟欲”,面部上的正,邪,艳,荡,也有分别,似这种面部上应有区别的例子太多,说上多少,也是一样,关于这些面孔之不宜相同,不啻吿诉我们:“一个人须有一副面孔”即是“一个人须有一个脸谱”,然而反转来看:这些例子中何尝加入一个净丑?

谭富英、张君秋之《戏凤》

这样立论,求其完全印证于今日的剧场,未免“过犹不及”,因为:现在所谓之面部化妆,虽然比较从前,巳然进步多了(从前化妆虽然不精,而一般角色,对于脸谱极认真,如谭老板生平不甚演王帽戏,即因其面部太瘦故也),而事实上,仍未能走到极精的境界,生旦的面部化妆,惟有仰赖于描眉,打眼角,勒网子,挂髯口,衬鬓发,贴片子,擦胭脂等等技术上,稍稍得到一些成绩,若强其学步净丑的画脸,能于掩却未来面目,而求适合于剧中人的标准面孔,在本身固不可能,在技术上也作不到,作者论此,只为把脸谱二字,用显微镜放大了些,使人们知道:脸谱在旧剧中的地位很高,范围很大,也的确可以见到除去净丑以外,都应当各有脸谱,而且脸谱不一定限于彩画的图案而巳,凡是演员经过面部化妆的手续,表演在舞台之上,其面部便可以谓之为“脸谱”。

脸谱的需要是抓着一个人的一个特点,显明的表现出来,如上举诸例,孔明的面貌要清癯,是表示他的机警秀逸,萧恩的面貌要矍铄,是表示他的豪迈刚毅,周瑜的面貌要削瘦,是表示他的智嫉夭折,与净角彩脸的宜红宜紫宜白宜黑,同样能表示剧中人的个性与特点,再实际一点:十三妹眉心中有红痣,大可说是十三妹个人的脸谱,高宠额间有血煞,大可说是高宠个人的脸谱,棋盘会的齐无盐,画着蓝花色的狰狞脸谱,而本身却是武旦,千里驹义侠记的僧母和王婆,脸上沘着白纹,正似丑角的脸谱,而本身却是老旦,张天师杨二郎的特征,画在老生武生的脸上,无异净角的彩脸,这都不属于净丑,而其区别面部的功能,与净丑何异?更如关羽王英赵玄郎一类的赤红脸,显明的与净角脸谱相同,固其本质,占在红净的净字上,勾画彩脸,分所当然,而红净这个名词,却有研究的必要,所谓之“净”,是否因勾脸而云然?由其红净之红字上,便可推断得来,这一类的角色,实际上已同化于老生,“红净”两字,今后能否有其独立的可能?事实最为雄辩,或者,这种角色,根本便属于生,红净二字,由于后人随意创定,观其红净之又名“红生”,也可略知一二,在这里,先不必空论角色之宜生,宜净?而其以生之本质勾红脸,那是显明的事实了,艳阳楼的高登,铁笼山的姜维,红梅山的金钱豹,四平山的李元霸,安天会的孙悟空,五人义的周文元,以至于近代所演霸王别姬的项羽,其本质固属于武净武丑——彩脸为当然的——而在现代剧界潮流的节段论:似已同化于武生,且为武生所专有,固然,不能根据此点,直认武生也占在勾彩脸水平线上,而由此点证明:脸谱的领域,正不只限于净丑两工,脸谱的范围,在剧中也不能区区的只列一角。

净丑两工,利用彩色,线条,光线,成其一种特有的格式,图案,不过是其中一种特殊的发展,而形成一种特殊艺术,它的艺术,可以认为脸谱中之一种,却不能只以此种,代表了整个脸谱的领域,画定了整个脸谱的地位,将来戏剧演进到若干年后,生旦的面部化妆,也许变化到采取画脸的方法,成其一种特殊的表现,艺术是向前演进的,谁敢一定信其必无。

(《剧学月刊》193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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