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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收藏:王企玫的连环画

时间:2021-10-16 17:45:09 来源:

王企玫的连环画

连环画中的地域性色彩,是作品真实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写实主义创作方向的确立,促使画家深入实地准确再现故事发生地的自然环境与风土人情。丁斌曾、韩和平在连环画《铁道游击队》(荣获第一届全国连环画评比一等奖)中所描绘的山东枣庄及微山湖一带的风貌就曾给读者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客观而言,表现某一特定地区的人文气质比自然风景更有难度。特别是把人物、情节、风土有机结合,全面展示地域文化特征的作品,更是凤毛麟角。新中国的连环画比较强调社会教育的功能,人物塑造总有理想化的一面,看得多了,总觉得人物是被“移植”到环境中的,没有土生土长的味道。相比之下,王企玫以福建地方题材创作的连环画就显得原汁原味、淳厚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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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王企玫不是福建人,但他的很多连环画作品都与福建有关。以福建历史名人为题材的代表作《林则徐》,再现了中国近代史的标志性事件。《素月孤舟》的主人公洪承畴、洪承畯也是福建人,作品通过兄弟二人在民族危难之际截然相反的人生选择,揭露了变节求荣者的卑琐灵魂,讴歌了坚贞不屈者的人格魅力。此外,还有取材于福建历史故事的《花山怒火》,根据福建地方曲种莆仙戏改编的《团圆之后》等优秀作品。解放初期北京书店出版的《通俗科学知识图画》系列丛书,很多都出自王企玫之手,包括《天地世界》、《走路的进步》(自然科学类)、《快乐的草原内蒙》(史地常识类)、《谁在抢我们的饭吃》(农业知识类)等等。其中《我们的祖国多伟大》(全套七种)以细腻的笔法,系统描绘了名山大川、历史文化以及新中国的建设成就。上世纪70年代,福建人民出版社推出了王企玫的最后一部连环画作品《乌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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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乌白旗事件,散见于历史文献。清朝中晚期,福建仙游县的沙园、界尾的农民受地主挑唆,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最终在惨痛的现实面前觉醒,团结一致,揭竿而起,融入太平天国运动的历史洪流。王企玫运用网状叙事结构,清晰地展现了这场有多种势力插手的矛盾冲突。地主为了捞回田租损失,人为地制造事端,煽动械斗;官府为了避免林俊起义在闽南地区的蔓延,借机转移矛盾,遂与地主达成默契;农民则被所谓的乡规族法所蒙蔽,械斗愈演愈烈,不仅农事废弛,还被“械斗饷”逼得苦不堪言,三条线索并行。接着,通过知县公然受贿、地主的爪牙蛊惑不成继而行凶杀人、凤娘受辱自缢的真相被揭穿三组情节,让这场阴谋彻底败露。由于故事情节紧凑,一幅画面要容纳很多的信息。例如第42页(见图一)画面所表现的内容,实际上滞后于文字叙述内容。知县的表情、朱万有的手势、满桌杯盘狼藉和沉甸甸的银担,既是对文字内容的总结,也是对这笔权钱交易进行的高度概括。

王企玫的画风静穆古雅,笔法凝练而富有书卷气。《乌白旗》的线描工致严谨,不温不火。纯净的画面,与闽南地区清新明澈、纤尘不染的生活环境极为贴近。村民穿着肥大的直筒裤,赤脚穿行在滚圆的砾石砌成的路基和摇曳舒展的芭蕉之间,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画家对当地建筑风格的精细描摹,让读者大开眼界。

地主家门楼和外墙上的雕饰繁复有序,对称中富于变化,各种云纹、鸟兽图案和吉祥文字点缀其间,显示出悠久的文化渊源。第13页中朱万有身后长长的围廊,造型新颖别致,几何图形的排布极为轻巧,但丝毫没有破坏其结构的稳固性,反而营造出一种开阔、通透的视觉效果。画家对朱氏宗祠耗费了更多的笔墨,取远景时浓荫环抱,半遮半掩;正面取景时则通过一道道敞开的门形成纵深的视线;从内部取景时利用俯视角度增加空间高度。第20页(见图二)中,村民在祠堂内集结的场面,人声鼎沸,人头攒动,读者可以更明显地感受到祠堂高阔、宏大的气势。它对地方宗族势力的象征作用,愈加突出。

《乌白旗》中的人物不是凭空塑造的,而是对特定历史条件下相对封闭的社会体系中各阶层的群体还原。由于画家对人物动态的准确把握,使之具有更高的可信度。贪婪、专横的知县,代表着腐朽的官僚体制;阴险狡诈的地主豪强实际上是这种体制的受益者;而性如烈火的陈尾的性格,则代表了当地强悍的民风。

在资源匮乏(干旱)、贫富悬殊加剧的情况下,各阶层很难再达成共识,社会濒临解体。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底层的狭隘性便暴露出来,终于酿成了自相残杀的悲剧。事实上,械斗这一野蛮陋习在历史上屡见不鲜。而这正是统治者需要的。奥地利学者卡内蒂就曾指出,统治者总是通过消灭幸存者来获得安全感。随着社会的发展,那种血腥的图景似乎已经成为历史。可是当我们放眼世界时,才惊异地发现,所谓的宗族冲突竟以相同的逻辑发展为更大规模的种族冲突了。

追溯其背后的根源,总是让人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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